原在宫里头,便是公主选驸马也未必能事事皆顺心如意。
除此之外,既身在牢笼之中,又有哪个能逃脱受摆布的命运?
何况眼下,若没有皇后,没有蔺璟,没有圣上,她与李云辞相隔千万里,又如何能相识,如何能教她知晓世上的男女之情不止有相互利用,还有日日在一处的欢愉。
这般想着,便也就不怨了。
贺瑶清默了默,垂首轻轻摇了摇头,菱唇微启,“不怨。”
一声轻叹,划过贺瑶清的心头,皇后许是骤然见着故人,好似来了些精神头,话亦多了起来,说起了从前都不曾说过的陈年旧事。
“你母亲走得早,日子却比我过得舒坦许多。”
骤然听皇后说起自己阿娘,贺瑶清心头一紧,抬了眉眼望向皇后。
便见她双目微阖,唇边噙着一丝笑意,自顾自地说着。
“我们季家本就是簪缨世家,尚主多年,可后来,你的祖父膝下无子,只有我与你母亲两个女儿,你母亲为嫡长女,原是她要被送入宫中的,可那时你的母亲哭着来寻我拿主意,我才知晓她与你父亲私下早就相识,那时你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寺丞,若这时去说与祖父,怕是一万个都不得应的……”
皇后絮絮说了一顿,一时气结,喘了好些时候才缓过劲来,“我那时还不曾及笄,哪里分得清是非,想着入宫做人上之人的好事,你母亲既不要,由着我去,也好,横竖皆是光耀门楣。”
“原以为凭容貌便可冠绝六宫,可待我入了宫中才知晓何谓寸步难行,若是不得恩宠,随意一个小小的女使都能踩着我……”
“后来,我斗倒了好些人,终成了皇后,只以色侍人终有色衰而爱迟之时,可待我明白这个道理时,实在是太晚了……”
“你父母死后,我将你接入宫中,原想着你身上既淌着季家的血,自然不好在外头寻一莽夫草草一生,季家无男丁,我膝下又无子嗣,既如此,你要嫁的人,如何都得是有助于光耀我季家门楣之人……哪里想到圣上会来跟我讨人……”
“我本想着,若你能替圣上将兵权夺来,立下大功,饶是你日后再不得嫁人,圣上也定然会记得我季家的恩情……”
皇后顿了顿,眼帘微掀得望着贺瑶清,好似要从她的眉眼处望进她心底,半晌,才一声轻叹,“你待梁王……可是假戏当了真?”
贺瑶清与俞嬷嬷一道入了王府,不过几月便渐渐音讯渐断,俞嬷嬷在初入梁王府的头两个月时传来的消息上头说,“二人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