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子旧得跟在废品回收箱里捡来的一样,瓶身上的商标都掉漆了,里面的二次灌装水还加了个带色素的泡腾片,在瓶子大吐特吐了半瓶水之后,沈瑜才迟钝地将瓶子扶起来,腻人的香精味与带着杂质的泡沫染了我一袖子。
沈瑜掩耳盗铃般低下了头,连句道歉都没憋出来。
这事换谁都会动气,不巧的是我气性更大一些。他不讲礼貌没关系,正巧我也没想跟他友好沟通。
第一次的交流只有肢体上的问候。
我回手将剩下的半瓶水顺着他的衣领灌了进去。
那时是深秋,穿的都是厚衣服,他衣服什么时候干的不清楚,我就记得在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时他还在悄悄抹眼泪。
我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意外地与偷看我的沈瑜对上了视线。
那双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被我这么一瞪,跟演戏似的,刷得又淌出两行热泪。
少年时期正是我心气最高的时候,恃强凌弱并不光彩,我其实不会,或者说不屑,跟这种软脚虾一般见识。但他这种小白莲一样的弱者姿态令我非常反感。
明明是他先拿水泼的我,却表现得跟我多欺负他似的。
于是我将欺负的行为落实了。
在我拎着干瘪的书包向外走时,因为他没能及时给我让道,一把将他推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