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尚未见底的药盏,抿了抿唇,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瓷勺,转而抚上了人儿的背,一下又一下。
安抚这个词对于雍渊帝来说太过陌生,在他前数十年的时光里能跟这两字勉强挨得上边的,大抵只有某些时候对臣下的赐恩。帝王权术而已。
可眼下是不一样的。
雍渊帝听着人儿渐低的啜泣声,用帕子一点点擦去了小姑娘额上浸出的汗。
怀里的人抱起来轻飘飘的,衣裳都显得十分宽大,正软乎乎地靠在他肩上,丝毫不见当初的活泼肆意。
他精心养了这么久的小姑娘,不过一夕便被人欺负成了这幅模样。
是他大意了。
曹陌捧着手里的药盏弓身站着,连弯腰的弧度都未变分毫,却在那声低低的呜咽声响起时颤了一下,骤然亮起的眼里满是绝望时望见曙光的庆幸。
“疼”
大太监不顾礼数地抬起眼往雍渊帝怀中望去。
小姑娘颊上还残存着将落未落的泪,长睫轻轻颤着,如羽毛般撩拨着人的心弦,“阿娘岁岁疼。”
雍渊帝轻抚着的手一顿,却在转瞬间又恢复如初。他怀抱着人,用尽了此生的温和。
少女轻咽着,微颤的眼睫又渐渐慢了下来,仿佛刚刚那一声便耗光了她所有的气力。
雍渊帝周身的冷意更重,可手上力度却愈发轻柔。
直到他再一垂眼时,望见了那双清如泉水的眸。
“岁岁。”帝王喉头微紧,声音都放得低极了,好似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