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阔口的瓷碗缓慢地从这一端被推到了木几的另一侧,沈离枝刚准备抽回自己的手。
然她的动作再快,却也没有快过李景淮的眼。
蓦然一只手掌压了下来,将她就要逃离的手腕紧紧扣在了木几之上。
沈离枝的手指一抽,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被李景淮手心那异常的高温烧得心颤,倏地就抬起双眼,点漆一样眸子被火光摇出惊疑。
李景淮眼里像是团着浓浓的雾,又像是森山老林之中那化不开的瘴。
任谁看了都会暗生警惕。
沈离枝从没有这般长的时间凝视他的双眼,久到已轻易不敢挪开,她像是被定住的雕塑,连呼吸都逐渐浅薄了,垂到眼前的发丝都吹不开半分。
李景淮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虽然紧压着她的腕,可是过了片刻,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用另一只手端起了药碗。
沈离枝紧张地看着他不稳当的手,颤巍巍地举高碗,生怕他一不小心给摔了,更怕他故意摔了。
他侧头举起碗,碗沿贴在了他干燥的唇边,棕黑色的药液涌入他的口,喉结做出缓慢吞咽的滑动。
苦涩的味道从他的唇边一直弥漫开来,直到包围着两人。
而他的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微眯起的凤眼还带着迷色和朦胧。
沈离枝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后脊都窜上了一股凉意。
但是她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率先挪开视线。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一直缠着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