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方霭辰的坦然自若,让她的惊愕犹如打在一团棉花之上。
就像现在这样。
苏衾穿得很厚实,她雪白的尖尖下巴藏在了狐皮大裘里,一双黑沉沉的眼儿看着他时,眼尾翘了一翘,她说:“朕猜不到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太奇怪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方霭辰这样的人呢?
苏衾有点负气地想,她全身上下的尖锐,在他的平静言语下,都成了伤不了人的软毛,他一点都不怕她——这样不好,她应该是很多人都要害怕的君王才对。
这“很多人”里,苏衾希望有方霭辰的存在。
只有这样,她才能捕捉到他的欲望,恐惧,她才能对症下药,获得他的追随。
若是……苏曜能够把他给她就好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苏衾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摄政王不会同意这贪心的请求,她也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方霭辰的自由连苏曜都无法控制。她知道这一点,就愈发在快要病愈时感到紧迫,感到慌张。
——病是快好了。
可方霭辰告诉她,她未来的岁月里,身上还会留有那烈毒带来的副作用,女子癸水来临时的剧痛只是其一,她会在寒风天感到骨缝生疼,会在燥热天感到浑身发冷……他说起时,略带怜悯,却还是告诉她了。
于是,苏衾就更想要方霭辰。
她迫切地想要将他留在身边,可是如今,她毫无实权,也毫无魅力,又凭什么能够让方霭辰留下?
苏衾沮丧而无助地想过很多,最终那些想法都被一个个否决,她最终无计可施,只能期冀于在这个冬天结束以前,知道方霭辰究竟想要什么。
——
苏曜处理水灾之事,仅花费月余,就处置好了灾民以及那一众贪官污吏,他在一切结束后,决定归京。彼时已经是秋末,从滨腊州回到京城需要的时间不多不少,正是十日,期间需要坐船通过运河,再转官道,跋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