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瞌睡瞬间没了,然而她仍是迷迷糊糊嘟囔着问道,“《群驴图》?夫君好端端提这个作甚?”
葛知府轻柔的将徐氏的手握住,感受到滑嫩绵软的触感后,他方才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彬儿那孩子跟我提了一嘴,他说许夫子生辰快到了,想送些东西给他。我想着咱们跟许夫子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又为葛家付出良多,就寻思着送幅好画给他。”
徐氏心中有疑,却未追问到底,而是转身与葛知府面对面侧卧着,她一只手被葛知府握着,另一只手则自然的放在葛知府的胸上。
“彬儿这孩子还真是孝顺,只是这《群驴图》却不在我手里。对了,我记得夫君手里有一幅柳少师的草书,正巧许夫子善书,投其所好岂不美哉。”徐氏如此建议道。
葛知府含糊嗯了两声,倒也觉得徐氏说的有理,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徐氏将《群驴图》赠给了谁,少不得多问了两句。
徐氏叹了口气道,“说来,老爷虽为扬州知府,可光靠俸禄支持日常开支还是有些艰难的。咱们葛家,主子虽不多,但这排场却不能少。你算算,光光丫鬟奴才的月钱,一年就得几千两,此外还有冰炭孝敬,人情往来,四季衣裳首饰等等,零零总总,一年至少也要七八千两的开支。去年彬儿成亲,家中现银不足,我实在没有法子,就死当了一些陪嫁,其中那幅《群驴图》也被我给死当了,这当票还在我手里,老爷可要过目?”
葛知府听了顿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将徐氏又搂紧几分,“夫人,这么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徐氏柔声笑道,“老爷事务繁忙,我怎么好拿这些小事叨扰你。再者,依我对老爷的了解,一旦让你知晓我拿嫁妆换银,你这心里肯定过意不去,少不得要亏待彬儿。虽说彬儿不是从我肚子里托生的,可好歹也喊了我十几年的娘,我待他的心跟轩儿一模一样。旁的不说,彬儿身子康健,为人孝顺,等我老了,少不得还得靠他呢。”
徐氏言语带笑,可这心里却是一阵悲凉。夫妻多年,竟是需要靠肢体动作来揣测枕边人的心思,何等悲哀。
葛知府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语带感激道,“这么些年,真是苦了夫人了。你放心,彬儿这孩子虽有诸多不是,可胜在孝顺听话,日后他敢不孝顺你这个嫡母,我定打断他的腿。”他这话说的好听,却未将葛宇轩考虑进去,在他心里,葛宇轩还是活不长的。
徐氏如何不知葛知府话中之意,正是因为看的透彻,她才为轩儿难受。其实老爷早就放弃了轩儿,在他心里,唯有葛宇彬一个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