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躲开他凝视自己目光,装作不介意道:“下午睡多了停了食,一时吃不下。”
赵顼见云娘并不诉苦,叹息一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尽可告诉我。宫中还是太窄狭了些,等天气再和暖一些,我带你去琼林苑住些日子,也好散散心。”
云娘勉强笑道:“官家又在给妾招怨了,自去年冬天以来,天气久旱,百姓流离,加上契丹又在争边境,实非君王宴乐之时。”赵顼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云娘从她怀抱中挣脱,肃容道:“妾有话要对官家说。”
赵顼突然感到一阵惶恐,他怕她嘴中说出自己不愿听的话,却见云娘款款道:“妾现已无恙。身为人子,久违老父膝下,实为不孝,想来爹爹也一直在担心我,请官家准许妾回洛阳省亲。”
“我不准。”赵顼脱口而去,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无理,忙又解释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洛阳探视富相公,顺便告知娘子的近况,他身体康健,娘子可以不用担心。”
云娘看他像孩子一般不近情理,轻声道:“官家是明君,为人子者探望父母是人伦,官家不会不答应的。”
赵顼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你要去多久?”
云娘沉声道:“官家知道,妾是闲不住的人,在边地八年,也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想要写一本杂记,想来爹爹也会很感兴趣,正要向他多请教些时日。”
赵顼忙道:“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你若是不回来,我就派人去洛阳接你。你要写书,宫中龙图阁、太清楼、承化殿的图书都可以任你借阅,我在后苑给你寻一处清净之地,再也不让旁人打扰,如何?”
云娘苦笑:“官家已经做主安排,又何须问我的意见。我这次入后宫,不想碌碌度日,情愿做一名低等女官,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
赵顼对此感到不解,但看云娘十分坚持,只得安慰她道:“前段时间圣人跟我提起,司药司尚缺一名典药,只是太委屈了你,不如……”
云娘不等他话说完,抢着道:“我愿意做,求官家成全。”
赵顼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会和圣人说。你放心,我自会护你周全。八年前放手是迫不得已,现在我是天子,不会受任何人逼迫,也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看云娘只是沉默,皱起了眉头问:“你不信我?”
云娘忍不住上前轻轻抚平他额上的皱纹,低声问:“你是不是昨天又熬夜了,眼圈都青了,虽然政务繁忙,也要注意身体,我们先不说这些,回去好好歇息吧。”
赵顼恍若不闻,轻轻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仿佛在恳求一般:“你要信我,我只要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