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笑道:“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天明明还没亮,你就再陪我睡一会儿又如何。”
云娘又好气又好笑:“鸡既鸣矣,朝既盈矣,无庶予子憎。”
赵顼无赖道:“我自即位以来, 朝会从未迟到过,就偶然晚一次,让相公们等一等,想来也无妨。”
云娘气道:“若真是这样,我的名声便全叫官家败坏了。朝中那些言官们,岂是省油的灯,到时候纷纷上札子,官家后悔就来不及了。”
赵顼看云娘真的有些着急,便也不再与她调笑,起身招呼内人为自己穿衣。这两名内人从未近身服侍过皇帝,朝服穿戴又较寻常衣冠繁琐,云娘见两人手脚笨拙,只得上前帮忙,接过宫人手中的服饰一一为他穿着妥帖,又仔细端详片刻,将他的头发理顺,带上方顶硬壳幞头。
赵顼一直含笑看着她,此时低声道:“娘子长了一双巧手,今后便日日服侍我穿衣吧。”
云娘啐了一声,却见赵顼笑问:“娘子的眉毛怎么长短不大一样?”
云娘拿起铜镜仔细照了照,笑道:“自从男装以来,好久不画眉,都生疏了。”
赵顼笑着拿起眉笔:“想来画眉和书法一样,也没什么难得,我来替你画如何?”
云娘忙把眉笔抢过来:“不敢劳动官家大驾,你还是赶快走吧。”
赵顼却坚持说时间还早,将云娘按到椅子上,俯身细细画了起来,一旁服侍的内人看见这种情形,早就无声的退了下去。
云娘等了很久,见他是对待一件艺术品一般细细描摹,迟迟没有结束的意思,忍不住要催促,却见他轻声道:“好了,娘子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云娘看到镜子里的一对眉毛,已然从长短不一变成一高一低,且斧凿的痕迹极明显,显得自己的脸极怪异,扑哧一笑道:“很好很好,我简直可以做画上的钟馗,能驱魔辟邪了。”
赵顼却毫不介意“怎么我觉得还不错呢,以后天天练习,自然就熟能生巧了。”
云娘又好气又好笑催促:“这下总可以走了吧。”
赵顼轻轻一笑,又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子可知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言罢起身而去。云娘的脸不出意料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