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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亮表示反对:“陛下,韩琦临行前,曾对臣言绥州不当取,如今抵达任所,又复奏称绥州不可弃,如此反复,想是受郭逵等边臣蛊惑,实在不能相信。”

赵顼只得耐下心来解释:“韩相公前言绥州不当取,是就理论上立言,今言绥州不可弃,是就时势上立言,如今杨定已被诱杀,情势有变,岂可一概而论。还有种谔取绥州,是奉朕的密旨,如今获罪,今后何以使人,还是令翰林学士郑獬草诏,复其职位吧。”他见文彦博还要陈词,摆手制止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了。”

文彦博和曾公亮去后,赵顼总算松了一口气,刚要去后苑散散心,却听内侍传报司马光求见。

对待这位当世大儒,赵顼不得不给足面子,他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却见司马光入殿朗声道:“臣听闻陛下用翰林学士承旨张方平参知政事,张方平文章之外,更无所长,臣身为御史中丞,不敢塞默。望陛下追回张方平的受命,以协舆论。”

赵顼耐着性子问:“卿可是知道有什么实状?”

司马光坦然道:“这是臣亲眼所见。”

赵顼觉得自己的好性子快被磨光了,勃然作色道:“朝廷每有除拜,众言则纷纷,实非美事。”

司马光仿佛没看到他的脸色一般继续陈词:“臣以为这是朝廷的美事,知人甚难,况且陛下新即位,万一用一奸邪,而台谏循默不言,陛下从何知之?”

赵顼沉默良久问道:“王陶弹劾吴奎攀附宰相,吴奎却说王陶有意结交人主,卿以为呢?”

王陶是赵顼东宫旧臣,司马光毫不避讳:“吴奎上疏弹劾王陶,所言皆是公论,王陶妄揣圣意,实非佳士。”

赵顼此时怒意已收,觉得与司马光对话也有些意思,索性开诚布公地问:“结交宰相与结交人主孰贤?”

司马光道:“臣以为结交宰相固然是奸邪,然希意迎合,揣摩人主意旨之人同样是奸邪。”

赵顼决定再试探一下这位老夫子:“以卿之见,两府谁可留,谁可用?”

司马光觉得今天陛下的问题实在有点太多了,况且这个问题就是个陷阱,不可不慎,思索一阵答道:“权柄不可下移,臣岂敢与闻!然而臣以为,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由径以求进,陛下自当用君子,远小人。”

赵顼笑了:“卿言甚善,刚才是朕浮躁了些,卿不必介意。朕欲任卿为差官裁减国用,不知卿意如何?”

司马光觉得陛下又要把自己拉到一个大坑里了,忙辞谢道:“据臣所知,庆历二年已经有类似的裁减制度,只需令三司对照现在的支出,酌情裁减就是,实在不必另设差官。况且臣所修《资治通鉴》委实文字浩大,实在无暇兼任钱谷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