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笑了:“娘子没有说实话,想来是心中另有他人罢。你知道我为何一心追随陛下吗?”
云娘心道:难不成是因为爱情的力量,西夏这些皇后,也算是个顶个既热情又大胆了。
梁氏自顾自说道:“我前夫丑陋无趣,刚开始和陛下好上,只是喜欢他的英俊多情,但我十六岁那年,发现自己怀上了陛下的骨肉,这是我这辈子的指望,我只能选择站在她这一边,为了他,背叛整个夫家,双手染上血腥也在所不惜。”她突然拉住云娘的手“可是,以陛下对你的宠爱,你早晚会也会怀上孩子,到时你要如何自处?便是想出宫与父母团聚,想再会会情郎,也只是痴心妄想了。”
云娘突然笑了:“夫人来找我的意图,我已经知道了。无非是不想让我怀上孩子,与太子争宠罢了?”
梁氏点头道:“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娘子果然一点就透。”她示意茂倩端来一盏汤药,“这药要不了你的命,只是成全了你的念想。一口喝下去,再不能有所生育。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了。陛下正在征讨西番,根本顾不上这里。如果你不喝,我自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云娘长长笑了一声,摆手制止道:“不必说了,这碗药,我求之不得。”端起汤碗便往喉咙里灌下去。
梁氏的眼中悲喜难辨:“其实我倒十分喜欢你这性子,只是成王败寇,不得不如此。这是碗好药,只需一个时辰就能了事,不会让你受太多罪、”
梁氏走后,殿阁变得极安静,依稀可以听到自己血液缓缓流淌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出入的声音,预期的疼痛终于袭来,她看到血缓缓流出身体,溅在她秋香色罗裙上,开始还是鲜红颜色,渐渐变得凝固,变成狰狞的暗红,她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夜间无人时,茂倩忍不住劝梁氏:“娘娘这么做太冒险了,万一被陛下知道,将何以自处?”
梁氏沉声道:“陛下是真的对富娘子上心了。我若不先下手,等她有了孩子,那里还有我母子二人的立身之地。倒不如我做了这个恶人,陛下即使怨我,看在秉常是他唯一的儿子份上,也不会太难为我的。”
云娘醒来,眼前尽是空茫的黑,她隐隐听到青禾的抽泣声,想要努力支起身子,腹部却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只得依旧躺下。忽然发觉有人在碰触自己的手臂,她受惊的一缩,才发现李谅祚守在身边。
李谅祚看起来极憔悴,衣裳还带着风尘,显然是从战场上刚下来未来得及更衣,他紧紧握住云娘的手,想将手心的温热缓过她的虚弱与冰凉,沉声道:“你终于醒了。”
云娘释然一笑:“我对于国主来说,算是半个废人了,其实大可不必来看我,让我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多好。”
李谅祚声音已带了哽咽:“你不要多想,即使你永远不能生育,我也会好好待你。”他轻轻为云娘掖了掖被角,声音早已带了狠厉:“梁氏这个毒妇,简直罪不可恕。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云娘的声音极虚弱,却又带着决绝:“这不能怪她,是我自己愿意喝的,她不过让我的心愿达成的更快一些而已。”
李谅祚的脸迅速白了下去,一下子变得颓然。他的嘴唇都在哆嗦,双拳紧紧握住,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半响提高声音道:“难道我就这么让你鄙弃,宁可变成一个废人,也不愿意接近我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日你在秦州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让我几次三番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