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拭泪劝道:“爹爹别这么想,您这是太累了,只要好好休息用药,一定会平复如初的。”
赵曙摇头道:“我这几天经常梦到先帝,他似乎不大高兴,也常梦到你翁翁,还有很多逝去的亲人。这是不祥之兆, 你是长子, 品行能力在众兄弟中是最出色的,你心里要有数。”
赵顼此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思索片刻劝道:“儿子也常梦到逝去的亲人,这是人之常情,爹爹万勿多想了。”
赵曙沉默片刻突然问:“因为议婚的事,你一定很怨爹爹吧。”
赵顼连忙跪下道:“儿子不敢,爹爹是为大局考虑。是儿子无状, 让爹爹操心了。”
赵曙叹息一声:“为君难啊,我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呆了三年,却没有一天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前朝和后宫,华夏和四夷、台谏与两府,都要小心处置、保持平衡。仲针,你年轻气盛,又容易冲动好强,这天下的担子早晚会落在你身上,其中的道理,一定要好好掂量。”
赵顼忙答应了。看父亲精力不济,似要朦胧睡去,轻轻替他盖好被子,才慢慢走出了福宁殿。他看到韩琦在殿外守候,未免忧形于色道:“相公,爹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韩琦正容道:“愿大王朝夕不离陛下左右。”
赵顼的心思全在父亲的身体上,随口答道:“人子职分所在,自当尽力侍奉。”
韩琦意味深长地盯着赵顼,缓缓道:“非为此也。”
赵顼顿悟,感激的看了韩琦一眼,匆匆而去。
信义坊宰相府内,韩琦正在与欧阳修下棋。
韩琦手持白棋子,久久不能落下。欧阳修生性直爽,等得十分不耐烦,催促道:“我都已经等了好久了,相公快落子吧,这又不是战场排兵布阵,便是输了又如何?”
韩琦索性弃了棋子笑道:“看来这局棋我是赢不了永叔了,不过还有一步大棋,我们非赢不可。”
欧阳修不解:“相公指得是?”
韩琦看了一眼书生气的欧阳修,叹了口气道:“陛下圣躬不豫,如今索性连话都说不清了,只能靠纸笔与外界沟通,后事不能不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