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太子哥哥面子上,”谢朝渊重复这句,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逗趣之事,他在笑着,但笑不入眼,“前日太子哥哥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还感谢本王帮你教训了他么?”
“你教训得太过了,”谢朝泠皱眉,“你究竟想如何?”
谢朝渊看着他,讥诮道:“太子哥哥这样不累吗?这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你还打算跟我一直这么装到几时?”
“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朝泠不为所动,“将人放了,孤会劝得他不去父皇面前告发你,否则这事便不能善了了。”
谢朝渊一声哂,忽然问他:“太子哥哥这个时候出宫,是找的什么借口和陛下说?总不会实话实说来了这里,毕竟……”
谢朝泠没吭声。
谢朝渊一笑,言语间的讥讽之意更甚:“恂王才刚在陛下面前嚼弄是非,污蔑太子哥哥与本王之间有龌龊,毁了太子哥哥清誉,陛下的疑虑想必还未尽消。”
“这个便不劳六弟费心了。”谢朝泠道。
“所以太子哥哥来这里,就是特地来找我要人的?”
谢朝泠冷下声:“是,三日了,你闹也闹够了,放了他吧。”
谢朝渊却不接这一茬:“太子哥哥这个时辰来,再要赶回宫去也来不及,莫非太子哥哥是做好了不回宫的准备,特地选的这个时候过来的?”
谢朝泠淡道:“这是孤的事,不需要与六弟交代,六弟将人放了,孤便不留这里叨唠六弟了。”
谢朝渊仿佛没听到他说的:“太子哥哥既然来了,怎能连杯茶都不喝就走,传出去要叫人说我不懂待客之道了,正巧我刚叫人传晚膳了,太子哥哥一起吧。”
谢朝泠没动,谢朝渊便这么看着他:“太子哥哥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吗?”
谢朝泠从他眼神里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今日若是不坐下来吃这顿饭,谢朝渊便不会让他将人带走。
谢朝渊不单让人准备了膳食,还有酒。
酒是好酒,但烈得很,谢朝泠看了一眼,闻着浓烈酒香,在谢朝渊给自己倒酒时没有制止他。
谢朝渊拎起酒杯:“那日突然在父皇那看到太子哥哥出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再听到太子哥哥说在外头这几个月险象环生的经历,更替太子哥哥捏了把汗,倒是忘了要和太子哥哥道贺,如今太子哥哥总算是平安无事回来了,经此一遭,想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小畜生嘴里说出的话,好似字字句句都在嘲讽自己,谢朝泠听得分外不快,面上却要端着笑:“那便借六弟吉言吧。”
但没举杯,身后廖直上前,手里捏着根银针,在酒菜上一样一样查验。
谢朝渊冷冷看着他的动作,方才说要用晚膳,谢朝泠的人才被放进来,这位东宫总领太监向来对他不假辞色,今日愈加,一样一样查验得分外细致,还叫了两个小太监试吃,再抱了只猫儿来试过,挑出了花都挑不出毛病,这才不情不愿退回去。
谢朝渊轻蔑笑道:“太子哥哥如此谨慎,可知有些东西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谢朝泠不以为意,送酒入口。
蛊用一般的银针自然试不出来,但他这针是那游方术士给的,能验蛊虫的,他总得防着些这小畜生又给他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蛊。
谢朝渊为他夹菜,一桌子菜色俱是谢朝渊特地搜罗来的厨子按谢朝泠喜好做的,他在东宫里都吃不到的东西。
“太子哥哥觉着我这里的酒菜与东宫的比如何?”
谢朝泠慢条斯理地进食,随口答他:“六弟好享受,吃的用的比孤东宫里的还好些,叫人好生羡慕。”
“是么?”谢朝渊慢慢道,“可有人偏偏看不上,也是,恪王府到底庙小,哪里比得上东宫,人人趋之若鹜。”
“六弟既知人性本是如此,又何必多言。”谢朝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