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薛姨妈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那咱们走快些。”
一路无话。
等到了清堂茅舍,薛姨妈都不等落座,就喧宾夺主的挥退了左右。
王夫人本来笑着相迎,见她如此模样也不由严肃起来,奇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姐姐还想瞒我?!”
薛姨妈气咻咻坐到椅子上,瞪着王夫人质问:“宝钗要和离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若不是我接连提起孩子的事儿,让宝钗不得已吐露实情,你们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王夫人自知理亏,忙亲手斟了杯茶,捧到薛姨妈面前连声陪着‘不是’。
等薛姨妈的气恼稍稍消退,她这才辩解道:“不是我要瞒着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处置,所以想先拖一拖,等宝玉过阵子回来再商量不迟。”
“就算是宝玉回来又能如何?!”
听到宝玉二字,薛姨妈又忍不住重重把茶杯拍在了桌上,咬牙道:“祸都是他闯下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你还指望着他能幡然悔悟不成?再说了,就算他肯悔悟,又怎及得上……”
薛姨妈说到半截,又下意识收住了话头。
王夫人本来正被她问的心虚,毕竟贾宝玉间歇性悔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那回不是过阵子就固态萌发?
这时突然听她卡了壳,内中似乎别有隐情,立刻追问道:“及得上什么?及得上谁?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些啊!”
“这……”
薛姨妈迟疑片刻,叹道:“这人谁心里没杆子秤?总要拿自己和被人称量称量的,尤其还是身边的小姑子。”
“你是说三丫头?”
王夫人隐隐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佯作不知的问:“这又跟她有什么干系?”
“你说呢?”
薛姨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想当初畅卿求取宝钗,还是你给牵的线搭的桥,现如今眼瞧着三丫头一个兼祧,都被畅卿呵护的如此风光体面,她自己却……若换成是你,你心里能平衡的了?!”
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把莺儿那话说了出来:“我听说,宝钗这阵子睡里梦里都在呼唤畅卿的名字,显是悔恨到了极处……”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远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彩霞彩云的惊呼:“二爷、二爷?您做什么去?!”
王夫人和薛姨妈都是大惊失色,心道这怎么悄默声的,就把贾琏给放到门口来了?!
王夫人铁青着脸推门而出,呵斥道:“怎么回事?琏哥儿过来,你们怎么也不通禀一声?”
彩霞和彩云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回道:“不是琏二爷,是宝二爷从南边儿回来了,他、他方才说要给您一个惊喜,拦着不让我们通禀,谁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又跑掉了!”
是宝玉回来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晌,王夫人才一跺脚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我把他追回来!不然但凡出一点差池,我就揭了你们的皮!”
彩云彩霞答应一声,急忙结伴追了出去。
王夫人和薛姨妈回到屋里,又对坐沉默了半晌。
王夫人忽然叹道:“听到就听到吧,这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若是当初他没有胡闹,有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见薛姨妈依旧闷着头没反应。
她又补了句:“也算是万幸,至少咱们没说那最不该说的。”
这下薛姨妈才面色稍霁,是啊,亏得两人方才没有提起那最不该说的。
虽说宝钗睡里梦里都念着焦顺的行为很是出格,但也总比两个做母亲的全都红杏出墙更容易让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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