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猛点头:“奶奶确实是有几句话,让我私下里转告太太。”
随着天长日久,她在外面也不敢言必称姑娘了。
薛姨妈闻言,便挥挥手让左右退开些,然后好奇道:“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莺儿略一迟疑,咬牙道:“姑娘想要和离,其实除了是被宝二爷伤了心,也是因为受了三姑娘的刺激。”
却原来,薛姨妈在屋里那一声惊呼,恰就被莺儿给听到了。
“你是说探春?”
薛姨妈听的一头雾水:“她怎么刺激宝钗了?我记得她们两个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三丫头瞧着也不像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不是说三姑娘与奶奶有什么矛盾。”
莺儿掰着指头道:“这次三姑娘能进宫照顾皇上,全靠焦大爷极力举荐,听说皇上登基的时候,三姑娘就站在身边!您想想,这是多大的体面?!”
“前些日子,焦大爷来下聘的时候,阖府赏下都轰动了,且不说聘礼价值几何,单只是从贾雨村那里弄来祭田的这份心,就足够让人艳羡了,往后二三十年回娘家都是个谈资。”
“据传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太后们还要破例赐下诰命呢!”
听到这里,薛姨妈总算是琢磨过味儿来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搞懂:“你是说,宝钗是在羡慕三丫头得了这么些好处?可这跟她要和离有什么关系?”
“太太莫不是忘了,焦大爷最初求取的是谁?!”
这话一出,薛姨妈才算是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是啊,自己都曾为此追悔莫及,女儿见了探春这等优渥待遇,再对比自身的境况,会产生落差感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莺儿见她长吁短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又添油加醋道:“实话不瞒太太,我们姑娘有时候梦里都在念叨焦大爷的名姓呢。”
“当真?!”
薛姨妈又吃了一惊,女儿羡慕嫉妒是一回事,但睡里梦里都是焦顺……
这可真是全乱套了!
“我还敢骗您不成?!”
莺儿说的斩钉截铁,她自从在桃花林里失身给焦顺后,就越发的钻了牛角尖,总觉得宝钗不该放弃最后的机会,合该设法顶替了三姑娘才是上上之选。
薛姨妈沉默了,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若只是小儿女之间的事情倒还罢了,问题是自己和焦顺……
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时莺儿察言观色,发现太太的反应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但想到机不可失,还是怂恿道:“太太,如今两家才刚下聘,若能设法毁掉这桩婚事,等姑娘和离之后,是不是就能……”
“胡说什么呢?!”
薛姨妈骤然惊醒,呵斥道:“这等话你也敢乱说?!无故毁人姻缘可是要遭报应的!再说了,纵使……宝钗也不可能再嫁娶焦家,否则三家面上如何过的去?!”
就算不考虑她自己和焦顺的关系,莺儿出的这歪主意也绝不可取,坏了探春的姻缘,再让宝钗和离去给焦顺当兼祧,这分明是要让三家彻底反目成仇啊!
莺儿闻言,立刻屈膝跪倒,哭诉道:“太太,你总顾虑别人的颜面,可曾想过姑娘被他家伤的有多深?难道您就真的忍心看姑娘孤独终老吗?!”
“你、这……”
薛姨妈是左右为难,一时直愁的心头发闷。
这时候打从对面走来一人,远远的看到莺儿跪在薛姨妈面前,就下意识站住了脚。
但她的到来还是打破了窘境,薛姨妈忙道:“彩云来了,你还不快起来!”
莺儿瞥见远处的彩云,也不得不擦着眼泪站起身来。
薛姨妈又正色叮嘱:“这事儿你千万别再乱说,我……等我去见过你们太太,看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撂下这话,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向彩云。
彩云虽然好奇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见薛姨妈眉头深锁,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探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解释道:“我们太太见亲家太太迟迟没到,特意差我过来迎一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