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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兴老婆原本生得白白胖胖的,这阵也憔悴了不少。她早就望见了何如月眼圈有些微红,像是刚哭过,再听她这么一说,知道是故意轻松气氛,不想搞得悲悲戚戚的。

于是她也新抑制住情绪,微笑道:“阿姨还好呢,这老头啊,顶不愿意麻烦人,很照顾我。”

董鹤鸣坐到床边,拉着黄国兴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只是彼此都知道,聊胜于无。

倒是黄国兴坦然:“这个病啊,我知道。咱们厂之前好几个都是这病走的,哎,折腾。我有思想准备,只求别太多痛苦。”

“胡说呢你!”何如月低声叫道,“好好配合治疗,人定胜天呢!”

黄国兴微微抿了一下嘴,算是接受何如月的好意。似乎是他不愿意气氛变得低沉,又提高了声音问:“现场会开得怎么样啊?快给我说说。”

一说这个,董鹤鸣就有话讲了。当下一五一十,把昨天现场会上的自我剖析、召回制度、乔纳斯“一根磁棒的考验”等等,绘声绘色地说给黄国兴听。说到精彩处,何如月还时不时补充几句,听得黄国兴脸色都明显红润起来。

他新原本疲惫不堪的眼神逐渐变得清亮,仿佛望见了那个激动人心的现场。

这次探望终究没有哭哭啼啼,黄国兴说,他新喜欢这样,他新希望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尽量微笑着度过。

临告别时,黄国兴对董鹤鸣道:“老董,我和你单独说几句。”

何如月和黄国兴老婆识趣地走到门外。

“阿姨,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组织上说,黄主席在吴柴厂这么多年,帮了很多很多人,现在是他有困难了,一定不要太识趣了。”

黄国兴老婆点点头,未等眼泪流下来,已经伸出双手捂住了眼睛。

“我不能哭,国兴不喜欢。”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很快董鹤鸣出来,和黄国兴老婆也新握手道别。

汽车驶回吴柴厂,车内格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