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回答的时候听起来十分惊讶。波鲁那雷夫有迪亚波罗的电话，后者还真的接了？而且两人的对话十分友善，友善到足以令乔鲁诺怀疑人生的地步。

至少波鲁那雷夫脸上的表情是与朋友交谈时候的放松，而不像是正在联络意大利地下世界的掌控者。乔鲁诺听不清电话另一头迪亚波罗所说的每一句话，却能通过只言片语判断对面的语气。

在迪亚波罗说到「谢谢」的时候，乔鲁诺都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有一个名叫索里特·纳索的人在为热情工作，而不是迪亚波罗随手占用的假身份了。

直到乔鲁诺坐上热情派来的车都还有些精神恍惚。这怎么可能？他越来越好奇迪亚波罗到底是怎么与波鲁那雷夫认识的，两人之间又怎么可能保持这种类似朋友的关系。难道波鲁那雷夫并不介意迪亚波罗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吗？

等他意识到开车的人是谁，就越发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做梦了。

马西莫·波尔沛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身上疲惫的气息过分明显，好像下一秒就会栽倒在方向盘上，乔鲁诺甚至怀疑他是纯靠替身刺激神经的作用在保持清醒。

在他的世界，马西莫是毒/品组最宝贵的资产，能够将普通食盐转变成品质极高的货物，因此为迪亚波罗所倚重，是后者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乔鲁诺并未亲眼见过这个人、只是从资料上看到，后来又在福葛清缴了毒/品组之后，从任务报告上得知了对方的替身「狂躁抑郁」的真实能力。

可是马西莫现在就在这里，单手握着方向盘，困得好像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我是来接乔鲁诺的。”马西莫用梦游一样的声音道，“boss允许了——波鲁那雷夫先生也可以一起过来。”

乔鲁诺皱起了眉：他的离家出走真的让迪亚波罗动用了许多人手来找他，连完全不相干的、毒/品组的马西莫都参与其中，不难想象迪亚波罗几乎调用了整个热情所有的替身使者。

——或许乔鲁诺应该感到有些心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马西莫、还有其他一众替身使者，都不至于熬夜加班道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养子。看看能强化□□的马西莫都已经累成了这样，不难想象其他人恐怕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

“乔鲁诺自己离开，又突然愿意回来？”dio微阖着眼，语气听起来十分讥讽。

虽然是这样简短的问题，却硬生生由于过量的嘲讽意味变成类似「这种鬼话你居然也会相信」的意思。

迪亚波罗确实也不相信乔鲁诺会这么做——不是说乔鲁诺没有离家出走的胆量，而是后者既然选择这么做了，就说明已经拿定了主意，绝不会轻易再回到热情。

更何况，为什么联系他的会是波鲁那雷夫？乔鲁诺对波鲁那雷夫和迪亚波罗假身份索里特的关系心知肚明，知道前者绝无可能帮他掩盖行踪，又怎么会自投罗网——除非乔鲁诺的目的是虫箭。

但是波鲁那雷夫是不会让如此年幼的孩子接触到虫箭的，以乔鲁诺现在的替身强度也不可能承受得了虫箭带来的变化，黄金体验更加不可能这时候就进化成为镇魂曲。

乔鲁诺是个不能用常理衡量的孩子，他所作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可能是因为任性，而是他认为有必要的行动。不管是跟着迪亚波罗来到意大利，还是在察觉到迪亚波罗对他态度异常的时候仍选择留下，都处处体现出远超这个年龄孩子心智的判断能力。

迪亚波罗确实已经将这些因素都考虑完全，也如dio一样不相信这是小孩子一场一时兴起的离家出走。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能够合情合理地解释乔鲁诺突兀的举动？

门铃适时响起，迪亚波罗取下嘴里叼着的头绳，边往门口走过去、边随手将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马尾。

他打开门，果然眼前就是波鲁那雷夫，还有他跟在他身边，神情有些恍惚的乔鲁诺。

“索里特！”波鲁那雷夫双手搭在乔鲁诺肩上，兴高采烈地道。他似乎认为索里特一定会因为乔鲁诺的失踪而十分担忧，于是急于展示乔鲁诺实际上安然无恙。

迪亚波罗的神色确实稍稍平静下来，至少乔鲁诺已经重新回到了他掌控之内，一系列失控的事件中有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锚点。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一般这个时候，乔鲁诺就应该向他走过来，试图靠他更近一些了。但今天似乎不同。

直到迪亚波罗伸手，乔鲁诺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朝这边走了两步，靠近迪亚波罗身边。这个动作无可指摘，或许也可以理解为他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养父了。迪亚波罗很难确认具体是哪里异常，但他直视乔鲁诺的时候，忽然感到一点切实的危机感，那种感觉毫无由来，就像是他前段时间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突然见到乔鲁诺变成金色的头发时一样。

这是种陌生却熟悉的、令他脊背发凉的感觉。

——可乔鲁诺看起来仍然是原来那个样子，与他梦中那个会让他陷入无尽头的死亡循环的少年还有很大差距。迪亚波罗皱了皱眉，暂且将这种直觉的警告放在一边，暂时将一切归咎于他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乔鲁诺，而后者的替身正在锻炼中不断变强的缘故。

“波鲁那雷夫。”他熟练地换上了索里特的假面，对银发法国人微微颔首，侧身将他让进了宅邸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吧，茸茸和菠萝真是很像，反正对上波波不说话就对了，就靠波波脑补。

全靠波波自己补出跌宕起伏起承转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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