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绎唇角漫过笑意,问她:“怎么砸?”
鹿梨想了想:“我去找块石头。”
说着,真在地上挑了起来,神情还异常认真。
江绎没有阻止,看着鹿梨挑石头。鹿梨挑挑捡捡,一会怕石头太大会砸到斯坦威钢琴,一会又怕石头太小砸不开窗,纠结了好一会也没选定。江绎也不催,只是眼眸却越陷越深,情绪底里压着旋。
“鹿梨,你知道吗?”江绎突然说,“我的那把钥匙在爷爷去世那天就扔进了湖里。”
江绎的语气很平静,不带什么情绪。
蹲着的鹿梨却动作一滞,心仿佛被撕扯出一道口子,不敢再看江绎。
“我一出生就有人替我安排好了人生。我享受着江家给我的一切,当然也必须按着爷爷的期望成为一位享誉世界的钢琴家。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琴只是为了完成爷爷的期望。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厌倦这种生活,厌倦我自己。”江绎这些事似乎从没对别人说过,叙述的也有些生涩,“我以为我的这些情绪会随着那把钥匙丢的一干二净。”
江绎似乎和梦里的钢琴少年重合,他灵魂下尽然是淡漠,他不知道他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能有什么样的情感——他并不为自己而活着。
这样的江绎熟悉又陌生。
桀骜不驯刻在他骨子里,却在这种期望中被磨灭。
这是多残忍的事。
江绎继续说:“但后来很多次我都想要找回来,想把那把钥匙找回来。”
鹿梨竭力压下自己的情绪,笑着站起来,示意了下手里的石头:“看,江绎,我选好石头了。我们砸窗吧。”
被突然打断,江绎盯着鹿梨停了几秒,才笑着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