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袭进窗户,碧色桁架上薄纱夏衫来回晃荡,月宁笼着广袖,慢慢跪立在长公主面前。

墨玉阁的膳食一向谨慎,饶是如此,在临出远门前,裴淮仍过来添了两个小厨,有做甜食的,有做京城面点的,调着花样伺候她日渐刁钻的胃。

月宁夜里睡不踏实,白日又吃的极少,月份逼近腊月里,她的身子越发疲惫倦怠,浑身的肉仿佛都长在小腹,原本白嫩如玉的小脸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烛火,恹恹的不见光彩。

正是年尾大理寺最忙的时候,偏偏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晋王妃的妹妹柳芜柳二姑娘,于小年夜被发现沉尸枯井,据说下去打捞的人险些没命上来,柳二姑娘后脑被锤了个洞,至死眼睛都瞪得滚圆,手指如枯槁的树枝,佝偻着蜷曲起来,那人想悬绳将她拉上去,谁知甫一翻过身来,被吓得当即昏死过去。

柳二姑娘的腹部被人掏空,简言之只剩下一具枯架子。

她死状极惨,刑部又派了两人下井捞尸,顺带将昏过去的仵作一同拔了上去。

传言甚嚣,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裴淮从大理寺下职已是接近宵禁之时,他骑马径直去的墨玉阁。

还没进门,就远远看见月宁坐在亭榭中,身上裹着氅衣,腿上盖着厚厚的被衾,脸蛋若隐若现的挡在兜帽中,被一圈细细软软的狐绒衬的愈发娇小。

事实上,她最近瘦的厉害,只小腹隆起,从后看,纤腰跟从前一般宽窄,裴淮的大掌贴过去,轻而易举能护在掌中。

月宁睡不着,胸口闷堵的喘不上气,房内燃着地龙,烤的如同春日一般。

她躺下后,便觉得有人捏住她心脏,血液渡不过去,便是启开小嘴,也如同快要憋死。

她只得披上衣裳在房中来回转圈,起初还好,后来也没甚作用,越走越烦,提到嗓子眼的气堪堪透不过,她急速喘息,却还是像暴雨来之前,河面拼命往上蹦跶的鱼,很难受的窒息感。

这几夜,她索性裹好衣裳到院里吹冷风,横竖能正常喘气了。

身后投下漆黑的影子,继而便有双温暖的手揽住她肩膀,整个儿将她环在鹤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