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凌诀天,面容冷峻,眼神孤寒。

那个人穿着浅青色的衣服,和那些血煞宗的人一样,叫他:“少主。”

声音温和清远,像春夜花开忽然落下了雪。

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任何人,只要听过那个人的声音,闭着眼睛,即便在一群人里也会第一时间认出。

“……这三天三夜梦见了什么?你有心事,想说说看吗?”

梦里的凌诀天,总是冷淡,哪怕他们朝夕相处三年:“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信你。”

那个人顿了一下,依旧将药丸拿起吃下。

乌黑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像春夜的湖面,没有任何其他,连温柔也很轻。

“他们每日都会取血查验,必须有人吃药、放血,否则,会发现的。少主。”

吃药,划破手臂取血。

前世的凌诀天只是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

那个人一直是幽静的,只是安静虚弱。

让人以为,那药就只是让人虚弱。

所以凌诀天,一直……一直无动于衷。

“……是因为血煞宗的事吗?你醒着吗,凌诀天?听得到我说话吗?”

苏枕月叹息。

凌诀天回头看他一眼,声音冰冷:“十二次。”

苏枕月微怔:“我知道。”

凌诀天已经见过了十二次血煞宗试药的场景,看过十二次堆叠的尸山,惨叫挣扎的试药人……亲手毁灭过那样的人间炼狱十二次。

苏枕月一直知道,每剿灭一处血煞宗的分舵,那段时间凌诀天都会严重失眠。

看过多少医师,开过多少药都没有用,即便睡着,他也很快就会醒来。

直到找到血煞宗新的消息。

他只是不知道,区区一个血煞宗,有什么本事影响凌诀天至此?

苏枕月:“无论是怎样的噩梦,你都已经摧毁了它们,噩梦已经结束,所有人都已经醒了,你也是。你救了很多人……”

潮水拍打山石,海风从很远的地方来。

白色的浪潮泡沫像无边无际的流苏树,风中摇曳,交织成片、成海。

像四月之雪。

像白骨累累。

已经醒了吗?并没有。

那张苍白温柔的脸,那双乌黑安静的眼睛,在每一个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梦里,出现又消失。

在丢弃腐烂的尸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