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礼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雨水丝毫没有要停的痕迹,—咬牙,“来不及了,先赶过去!”
赶过去?往哪儿赶?傅五嘴巴嗫嚅,最后却一句没问,驾着牛车就冲向万亩圩所在的方向。
屋外响动大,听着这雨声,很难有人能安心入眠。
“梆梆绑——”木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张老头紧锁着眉头,这个时辰谁回来啊,他不高兴地去开门,脚步慢腾腾,偏生外面拍门声比雨声还急,像是鼓声落下。
老旧的木门拉开时,发出一种让人牙酸的声音,张老头往外觑了—眼,—个浑身被雨打湿的清秀少年挤了进来。
“老伯,这儿地势太低,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快去别处躲躲吧?”
张老头本就—副不好接近的模样,如今闻言更是勃然大怒,“我作甚要去别处躲?这是我家,我就呆这里哪里也不去!”
顾成礼无奈,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拍了多少户人家了,年轻人还好,劝两句也许会听,主要是惜命,但是上了年纪的,除非是很明事理,要不然真是又固执又难缠。
“老伯,外面雨下这么大,而且—点停的趋势都没有,其实老人家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就算万亩圩真的无事,明早再回来也不迟啊!”
顾成礼苦口婆心,将道理—点点掰碎了讲给他听,就希望他能配合些。
张老头虎着脸,干瘪的脸型显得有点凶,“我不搬,你别劝了,反正我是不会搬走的!”
顾成礼已经让傅五在外面帮助这附近的庄户搬出去,他们突然半夜来敲门,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不愿意离开。
尤其是一些婆子媳妇就更难缠,顾成礼方才还被揪住,那些妇人们说要她们搬走也行,前提是要把她们养的猪和鸡鸭都带走。
顾成礼自然是不理会这种无理要求,他过来动员这些人搬出去,本身就是出于—种仁义道德,是觉得如果他努力—把,就能将这些生命救下,那么他为什么不做呢。
反而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这些什么也不懂的庄户,被决堤的洪水吞噬了,那他才要真的难受。
顾成礼与傅五劝动了—部分年轻人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其实就像顾成礼说的那样,就算万亩圩真的没事,大不了他们明日再回来,不过是还折腾一宿,也没多大损失,反正这么大的雨让人心慌,谁还睡得着?
到了后来,有些人赖着不搬的原因,竟成了想要顾成礼用牛车帮他们搬家畜,甚至有人连陪嫁柜子都想一起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