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 190 章 番外①绥哥儿篇

他一时心软给了,后来才知道鸢妹其实是被拐子逼得在街上坑蒙拐骗的,而他这个从京城来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快成了鸢妹盯上的对象。

他吸了蒙汗药,被卖到了江南府,在江南府,他又见到了鸢妹,鸢妹觉得自己拖累了他,趁着人贩子不注意,将他放了。

他劝鸢妹跟他一起走,鸢妹摇头,说她哥哥陆怀离被人贩子带出去行乞了,她若走了,兄长活不了。

再后来,他找上当时在江南府做官的舅公李兰恪,恪舅公一举端了人贩子的老窝,鸢妹和陆怀离顺利回到了陆家。

就这样,他结识了这对兄妹,为了向他赔罪,不该在嵊余府欺骗他,鸢妹的兄长陆怀离为此给他做了三年的小厮。

这三年里,他借着和表伯家的哥哥去江南府游学的机会,学累了就去找鸢妹玩,一来二去,他被这个笑起来满眼星星的女孩迷住了。

八岁那年认识鸢妹时,鸢妹才六岁,一直到鸢妹及笄,他们之间有九年的光阴,然而这九年都抵不过一个救命之恩的男人。

那天江南府的天很蓝,他收到了卫爹的来信,信上卫爹告诉他六部有了空职,他得在会试到来前去六部观政一段时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拿着信去找陆家兄妹,陆怀离可以继续跟他去京城,卫爹爹说了,卫家有国子监的监生名额,届时陆怀离可以去国子监读书,不必辛苦的在江南府求学。

至于鸢妹,他想让鸢妹等他一年,等他考中进士,他再回来求娶。

然而这一切都成了枉然。

站在陆家门外,他清晰的听到陆爹笑说到时候请他来喝鸢妹的喜酒。

那一刻,他承认他起了杀人的心。

正当他推门而入问男人是谁时,陆怀离的声音渐起。

“我做了他三年的奴才,哼,吆喝来吆喝去,咱们欠他的早还了好伐?这次扶鸢成亲别告诉他,省得他还以为咱们要骗他喜银呢!”

“哥——”

后面的话他没听进去,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脑袋嗡嗡叫个不停,他一路跑,一直跑,最终停在了鸢妹要嫁的那个男人家门口。

那男人比他还要大几岁,妻子早亡,是江南府的一个贫苦书生,不论是才学还是相貌,都比不过他。

他不明白鸢妹为什么要嫁给这中人。

他一连跟着那个男人去了很多地方,才发现男人温婉的外表下丑露无比,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可对着鸢妹却又是一副读书人才有的卑谦模样。

这样的男人鸢妹嫁不得!

就这样,他强取豪夺娶了鸢妹。

可不知为何,夹在他和鸢妹之间阻止的并不是鸢妹的心上人,而是鸢妹的亲爹。

那人是个疯子,至少年轻时候是。

得知我的家世后,陆爹死活不同意这门亲,我跪下来求他,发誓自己会一辈子对鸢妹好,又或者让陆爹去京城,他可以出银子买宅子买下人伺候,然而陆爹就是不肯,非要鸢妹嫁给别人。

后来…陆爹疯病复发,再然后,鸢妹一口咬定她喜欢的是别人。

他只当鸢妹是在说气话,他努力的寻求良医给陆爹治病,可就是不见好,鸢妹也用自己的行动向他证实了不爱他。

再后来,鸢妹大肆宣扬自己不能生养,杜母在侧给他挑了好几个妾室。

那段时日,他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衙门的事又多,他头疼的紧。

亲爹和他聊了很久,说也是最近才知道鸢妹的爹真名叫陆涟,而这个人,曾是亲爹的同窗。

陆涟十八.九岁那年在科考和亲事双重打击下疯了,至今没有回静绥,而导火线就是他亲爹,亲爹没有帮陆涟进县学,陆涟为此恨透了他的亲爹。

“原来如此…”他苦笑出声。

他家世这么好,他一直参不透陆爹为什么不同意他和鸢妹,原来是对盛家怀恨在心,这一恨就恨了近二十年。

鸢妹也知道了自己爹疯病的原因,更加恨极了他,用死逼他写和离书,他不忍鸢妹自残,写了。

紧接着,他就成了盛家襁褓中的小绥哥儿。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亲爹去西北后,他就会被抱到卫家,果不其然,他去了卫家。

然而下一息他呆了。

卫爹爹和杜母竟然有一个亲生女儿,且比他还要大!

他分明记得杜母一生无子啊!

但眼前这个比他大一岁多的小姑娘的的确确是杜母亲生。

小姑娘叫卫羲和,总喜欢拧他的脸喊绥哥儿,起初他惊讶多了一个姐姐,后来实在耐不住小姑娘的‘骚扰’,便不再搭理叽叽喳喳不停的小姑娘。

可他心中却波涛汹涌至极,既然这辈子杜母多了一个女儿,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冠卫姓?

只要他能回盛家,他就不会被逼着去纳妾生子,一想到这,他瞬间迫切的想看到盛家爹娘的到来。

亲娘每天中午过后都会来卫家看他,会喊他心肝宝贝绥哥儿,每每到了时间,他都会抻着脖子张望院门口。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亲爹从西北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

为了打消卫爹爹和杜母收养他,他故意不理二位,就连软哒哒的卫羲和逗他玩,他都一概没好脸色。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这辈子他不再是卫家子,不再是卫韫绥,而是盛初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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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盛家后,他无比的开心。

些许是他偶尔冒出的一些不寻常举动惹亲爹起了疑心,尤其那天仲秋吃饭。

爹爹总喜欢摸他头顶的鬏鬏玩,若放在上辈子小时候,他早就开心的起飞,可他现在内里是个十九岁的男人魂魄,他觉得让爹爹摸一下过过手瘾就行了,总摸他不要面子啊?

“别闹。”他偏头躲开了爹爹伸过来的手,语气俨然不是个小孩子。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当即后悔不迭,面对爹爹低头问他是否说了话,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没做,状似无辜地来了一句:“没有哇!”

爹爹明显不信,目光炯炯地觑着他的脑袋,他后背都流出了汗,唯恐爹爹怀疑什么,为了遮掩自己的心虚,他慌忙站起来去夹娘那侧的菜。

一时慌张,筷子竟伸向了他最不敢吃的辣白菜。

桌上的人都惊呆了,妹妹在一旁起哄,娘怕他呛到喉咙,赶忙差人去倒水,他趁势皱着眉头撒娇,这件事就这样混过去了。

爹应该没有多想,不然就不会带着他和妹妹从那等秘境一夜之间到达西北。

其实他很早就发现了家里的不对劲,盛家的水总是比卫家的要甜,卫家爹爹身居正二品官,什么样的瓜果吃不到,可盛家似乎更有钱,便是大雪飘飘的日子,他依然能吃到新鲜的荔枝。

当爹爹抱着他和妹妹进到那片世外桃源的小天地后,他不由惊叹自家爹爹的神奇之处。

他甚至在想,爹爹会不会跟他一样也有奇遇。

后来据他细心观察,爹爹的确和常人不同,脑子里似乎有无穷尽的奇思妙想,在教育他和妹妹上,总是以快乐至上。

对于性子骄矜的娘亲,爹爹格外的包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爹爹都从未对娘亲说过半句重话。

娘对爹爹的感情也极为的深,两人多年如一日的爱着对方。

从小公寓去了趟西北后,他知道娘和奶奶一直在钻研水玉的生意,那年奶奶嫁给柳爷爷去了西北后,娘烧制出一块水玉镜。

妹妹顽皮,若非他看得紧,妹妹的手险些被水玉镜割破。

水玉镜很亮,妹妹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好不快活,不远处爹爹执笔画着他们三人,鬼使神差的,他冲着水玉镜摆了个鬼脸。

那一天,他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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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间,他的知己好友乐骁太子出世,又过了三年,六岁的他入住东宫做侍读。

同年,爹爹升官了,成了通政司主使,表伯父程以贵被官家封为常胜将军。

也是这时候,他的小伙伴乐骁太子开始闷闷不乐。

他知道乐骁太子在烦恼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爹爹告诫他在东宫要少说话多做事,哪怕他知道宫里的皇后娘娘生得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皇子,他也不能多嘴跟乐骁太子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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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八岁的时候,按照上辈子的轨迹,爹爹会让阿九叔叔送他去西北陪奶奶过仲秋。

一路上他整个人都处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他知道,他要见到鸢妹了。

这八年来,他有意的不去想他跟鸢妹的事,可他终究还是见到了鸢妹。

彼时的鸢妹笑靥如花,全然没有嫁给他后的死气沉沉。

他还是忍不住钻了街上兄妹二人下得套子,不过他留了心眼,一到江南府他就去找恪舅公。

人贩子老窝被端后,他没有答应陆怀离做他三年小厮。

他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化名华绥帮陆家兄妹寻找疯病失踪在外的陆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