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那天,祖荷穿上学士袍接受拨穗,许知廉背着她的单反记录全程,准备带到医院和蒲妙海分享。
蒲妙海的少女时期在动荡和贫穷中度过,恢复高考后,上大学是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想,等她可以上老年大学,却没有像样的毕业典礼,这成为她永久的缺憾。
无法亲身经历,就近距离看一看也好。祖荷是她最亲近的人,蒲妙海多少可以“与有荣焉”。
祖荷被不知道谁学士帽砸到脑袋,笑出来,许知廉神情肃冷递过她的手机,一切欢笑都结束了。
就像白天之后是黑夜,夏天之后是秋天,人类无法抵抗自然之力。
蒲妙海终究没熬过炎夏。
祖荷一身热汗跑进医院,身上还挂着黑袍,像一个牧师,哭泣变成她的祷告。
祷告在整理蒲妙海的遗物时达到最大声。
她的妙姨为她拾掇小家将近二十年,这却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她收拾东西。
她的妙姨清楚她每一件东西的位置和归属,地上掉一颗扣子都知道是哪件衣服的,而祖荷却不清楚蒲妙海到底有多少行李。
很小的时候,她带同学回家捉迷藏,躲进蒲妙海的衣柜,把衣服全扒拉出来,好像也没几件衣服。出国前蒲妙海忍痛放弃一部分行李,只剩下两只箱子,想来不会太多。
一顶黄色阔檐太阳帽,司裕旗出差意大利带回来的,蒲妙海很喜欢,出门丢袋垃圾也带着。
祖荷一只手顶着,另一手拨动,茫然转了好一会,兀自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