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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书宁一愣,侧目看他,却发现不知何时他视线竟是越过自己去,在瞧那扇窗户。

稀疏却很大的雨点还在不停的往窗户上砸,空中偶尔就一道雷电再劈下来。

崔书宁不解其意,待要再转头去问他时候沈砚就又说道:“我娘死的时候就是和现在外面一模一样的天气。”

崔书宁恍惚了一下。

她想起崔氏记忆里那个在崔舰灵堂上撞棺而死的方氏。

但随后思绪一转就明白了

崔氏一直坚信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鹣鲽情深,哪怕母亲已经仙逝,父亲也绝不会背叛,而她穿越之后继承了崔氏的记忆也接受了对方在这件事上给予的判断,没有真当沈砚是崔舰的私生子。

如果这个判定成立,既然崔舰都确定不是沈砚的亲爹了,那么那个方氏不是他亲娘更是不足为奇。

她并没有当场深究这个问题,只是顺着沈砚的话茬问他:“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人,化开了那个寒冷的噩梦带给他的恐怖感,生平第一次,沈砚有了倾诉的欲望,他的语气很平静,声音很低,很容易被隆隆的雷声压过:“有人在追我们,母亲带我连夜出逃,半路上车夫被追兵的箭矢射中,马车侧翻进山谷。那时候我还小,什么也不会,我们从车厢里跌落出去,母亲就一直抱着我滚到了山脚下。”

外面又一道雷电劈下。

崔书宁刚好回头,看见他平静的面目和微蹙透着苦恼的眉峰。

他似乎是很厌倦于回忆那段过去,但是因为那是和亲人有关的最后的记忆了,偏又矛盾的舍不得遗忘。

崔书宁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得要有多么强悍的承受力才能语气如此平静的谈论起这样一件惨烈的往事。

那一瞬间,她内心深处对这个孩子的疼惜就又多了几分。

沈砚却并没有在意她情绪的变化,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自己主动去试着回忆当初那场噩梦的细节,太过投入,整个思绪就陷进了回忆里,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往下说:“我的肩膀和后背都被山坡上的乱石划破了,很疼,可是母亲告诉我不能哭,否则追兵会听见。但是她也没有带着我逃命,就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呆在了山脚下那片河岸的浅滩上。我当时又冷又怕,她好像断断续续的跟我说过一些什么话,可是我太紧张太害怕了,都想不起来了,再到后来……她就不说了。”

崔书宁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其实不该瞎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