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匡等一行人进入陵安城,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人是不可能再回皇宫的,这一次回来,他再也不是那个风流倜傥浪里浪气的醉仙坊尹老板,他姓梁,他叫梁思诺。
秦晓找到最初他进宫时操控的那家药铺,药铺的老板早就被他给杀了,假造一个出去巡游的遮掩。药铺的人现在都是他的属下,都是当年从前朝皇宫里逃出来的,殷军啊殷臣的遗孤啊,都是些恨透了大暨王朝的孤魂野鬼!
尹小匡的病没法儿治,但拖命秦晓还是有点儿信心,血毒这种无解的毒就算各大医药典籍上有充足的介绍记载,可就是没有该如何破解的方法。
药铺后面有个很大的院子,再往里面就是一片竹林,竹林里矗立着一栋二层的小楼。这座小楼匾额已经被用油墨抹黑,上面“闵轩居”三个字早已被凌乱的墨给抹的再也看不出轮廓。
尹小匡躺在曾经自己睡过的那张小小的竹床上,很小的一张床,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当年齐与稷回陵安,身体已经很不好,齐与稷逼着尹小匡陪睡,就算两人之间不会发生些什么,尹小匡也得被固定在齐与稷的枕头边。
曾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尹小匡觉得齐与稷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肉体性质的。
齐与稷快死的那段时间,整个人昏迷不醒,有功夫醒来了,嘴里面叫唤的也都是凌河军那些曾经一起在战场上厮杀、长河落日下畅饮烈酒的兄弟们的名字。尹小匡听着心烦,反正齐与稷爬不起来强制不了他在床上陪睡,便自己在闵轩居的一个小杂物间里,搭了那么个小竹排床。
十五六岁,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就一个小小的自己,和一张小小的床。
这天下,原本该是他的啊……
他蜷缩着身子,像三年前那样抱着膝盖把自己裹成小小一团。秦晓煎好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尹小匡,最终在很不起眼的仓库里,才看到闭着眼睛缩在竹排小床上的尹小匡。
窗外正好有落日的余光射入,去了沙尘暴的天,陵安城又进入了云朵烂漫的季节,每一天白天天空云彩大团大团地堆积,傍晚又会有绚烂靓丽的火烧云。红色的光长长拉入窗户内,秦晓推开仓库门那一瞬间,就看到血色的夕阳,透过那一丝门缝,很刺眼地打在尹小匡消瘦的脸上。
尹小匡喝着药,药十分苦,衣服领子被敞开,退到肩膀下边。秦晓用他毕生所学的医术给尹小匡做着针灸,手底下的经脉却一片错乱,拧都拧不开的死结。
“叫吴越过来一趟吧……”
尹小匡喝完最后一口药,苦的他眼睛里泪水都溅了出来,身后背上背强行梳理的筋脉更是给了双重刺激,疼的他声音都沙哑了不少。
秦晓说,好的。
尹小匡让秦晓通知吴越过来的同时,把那藏在齐与晟的疏华殿里另半块玉佩一并给找来,他坠崖后,原本在手上的那块就被齐与晟丢给了秦晓。当时秦晓还挺诧异的,不过很快就能想过来——齐与晟并不知道这玉佩真正的作用,还以为尹小匡就是单单为了心中白月光大哥而疯了般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