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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啼霜好容易研好了墨,学着宫人们的样子略一躬身道:“圣人请用。”

那道声音有些奶气,是很稚幼的童声,听他用这种天真的语调说这样规矩的话,总让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裴野提笔在那砚台中蘸了一蘸,而后不紧不慢地在纸上写了一笔,只这一笔,他便又停笔不动了。

方啼霜不是那心细如发的戚椿烨,哪知道他为何又不写了,于是呆愣片刻,也不知该如何找补,不知裴野又要他做什么。

裴野大抵是嫌他蠢,顿了会儿才纡尊降贵开口道:“墨淡了。”

方啼霜有些不解,他看那宣纸上的墨迹已经足够浓了,他从前见阿娘给行军路上的阿爷写家信,墨迹也不过就是这般颜色。

不过他心中虽觉得麻烦,但到底惧于他的身份地位,又碍于他出言搭救的感恩之情,方啼霜还是恭恭谨谨地又重新给他磨了一遍。

第二回 试墨时,方啼霜瞄见那小皇帝微微皱了皱眉,想来是还不满意。

他忙做好了再研一回的准备,不料裴野却并未再罢笔,他是懒得再虚耗时间了,这墨汁虽稠了些,但他捏着鼻子也勉强能用。

不过看在方啼霜眼里,便理解成了自己这回磨的还算不错,只是这小皇帝就是爱嫌弃人,非要皱皱眉为难他一下才算完事。

而后裴野便再没开口说话,他便也只得侍立在一侧,默默开始冥思苦想,可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裴野无故救了他,却又晾着他什么也不审问,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们年岁差的并不很大,但方啼霜却觉得他的心思真是比那些大人们还要难以捉摸。

“孤原先疑心你是猫舍里伺候的内官,”裴野缓声道,“这几日新搬入大明宫的只有他们……可你规矩不精、举止愚笨,实在很不像是宫中的教习公公带出来的内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