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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啼霜小心翼翼地从那砖石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腿脚跪得有些麻了,因此走起路来有些变扭,只得缓步慢行地走到皇帝的桌案边上。

他也不敢离裴野太近,所以只是站在桌角边上,怯懦地低着脑袋。

座上的裴野再度执笔,而后他徐徐然偏头,看向了手边不远处的砚台,里头的墨汁已然快干透了,他不发一言,只是淡淡瞧着。

方啼霜就站在那砚台边上,自然也看见了,他心念微动,有些摸不透裴野的意思。

这儿除了他,便再没有旁的宫人可使了,裴野总不会自己动手研磨,所以……这是要使唤他的意思吗?

方啼霜心思浅,想事情自然也思虑得慢,眼下他也来不及多想了,他总觉得自己再多耽搁一会儿,这座上之人便要不高兴了。

于是他便伸手拾起了砚台边上的一枚墨块——那看起来已不是他白日里用的那块了,然后他认真地往砚台中添了一些水,可惜动作实在不太娴熟,手腕一抖,水便倒多了。

方啼霜偷偷觑了裴野一眼,见他没有要发怒的意思,便硬着头皮装没事人,继续开始着手磨墨。

旁侧座上的裴野这才收回了目光。

方啼霜心里畏惧他,又暗自有些不太高兴地想,他们这些被伺候惯的贵人真真个个都是矫情脾性,要什么想什么全指着旁人自己察言观色,就好像开口多说半句话便会折了他的寿似的。

而且他白日里当值猫奉笔时要在御前研墨便算了,怎么到半夜了也还是没放过他……

虽然说来也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