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埋头苦吃起来。
顾璋也坐下,背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他面前摆放了许多好吃的,青冈栎的果仁,脆爽多汁的苹果,还有各种品相极佳的坚果……
全是小呆瓜摆在他面前的。
顾璋感受身体传来的酸痛,也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扯着嘴角笑道:“小呆瓜你还挺贴心。”
小呆瓜泪眼汪汪,心疼道:“你吃点,好好睡一觉,我给你守夜。”
顾璋拿起几颗坚果扔进嘴里,笑道:“怎么又哭了?要不给你改名叫小哭包好了。”
小呆瓜瘪嘴:“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不好好的吗?又没缺胳膊断腿。”顾璋笑道,他若这点苦吃不了,怎么可能成长为唯一一个最高阶植物异能者?又如何敢想科举入仕,有能力保护所有爱他的人。
系统突然回忆起自己选定宿主时看到的那团凝实的、强大的、闪烁着灿烂金光的灵魂。
一路上。
顾璋用持久的速度甩下了图谋不轨的人。
他用箭毒木树枝,杀死了试图攻击他的野兽。
终于,在第日,远远看到了县城的轮廓。
顾璋也精神一振,扬起马鞭高高一挥:“驾!”
枣红色的马儿疾驰在官道,很快路过一个村庄,那村子里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还能看见村口大片凌乱的脚印。
顾璋神色一变。
“红枣,咱快点,回去给你吃最好的马草。”
枣红色的马儿打了响鼻,加速奔跑起来。
顾璋心惊,连城都没入,直接快马加鞭地朝着永河村的方向骑去。
刚到村口,同样发现一大片凌乱的脚印。
村里竟没什么人。
顾璋精神紧绷,骑马朝着自家赶去。
远远看到那座熟悉的青砖大瓦房,没有炊烟、没有声音,安静得不合常理。
他勒停缰绳,飞快从马上跳下来。
双手猛地用力推开门。
“咯吱——”
院子里坐着好些人,姜武带着燕府家丁,守在院子里,顾大根几人都在院子中间坐着,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都在!
顾家人一个不落地都在!
顾璋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了下来。
“小石头!”
“这是怎么了?”
姜武箭步冲了上来,手环住顾璋肩膀,将他撑住,感觉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皱眉沉声道:“怎么弄成这样?”
姜武看他风尘仆仆,有些疲惫虚弱的模样,心都揪起来,平日他怎么操练,小石头都从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燕府的管家和家丁,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我没事。”顾璋抓着他的手反问道,“是官府已经将人都带走了吗?”
顾家人都担心不已地凑过来。
秋娘眼里一下蓄满了泪水:“小石头,你不是考试去了吗?”
顾大根也小心守在侧边,用手护着他,听他问,苦涩道:“官兵是早上来的,我们听姜大人的,就留在院子里。没人来问,真的多亏了你师父。”
顾璋从身后解下包袱,递给姜武:“姜武叔,这是这次考中童生的身份文牒,都加盖了官印,拜托你送与他们家属。”
姜武瞳孔紧缩,瞬间明白顾璋为什么会风尘仆仆的样子。
距离府试放榜才几天?姜武心疼,急行军的苦他吃过,他当时都差点没扛下来!
小石头平日里嘴巴挑剔、穿衣服也要买好的舒服的、屋子里还种那些精致漂亮的花花草草。
那样的苦和累,小石头怎么扛下来的?
“你还出去做什么?”姜武皱紧眉头,拉住想往外走的顾璋。
顾璋:“虎头也考上了,我要趁人没走远,把人追回来。”
“我送你去。”姜武道。
顾璋摇头:“我自己去就好,姜武叔赶紧把这些文牒送去县城,他们的父母也都等着盼着。”
他推开姜武,往外跑去:“爹娘,我去帮虎头送文牒,马上就回来。”
顾大根跑两步追出来,喊道:“往村子西边走了!”
“小石头,娘在家给你烧水,送了文牒就赶紧回来。”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家小石头行善积德,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您可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顾璋骑马追出去。
马比人快多了,一刻钟的工夫,他就追上了村长他们。
他们远远的吊在征兵的队伍后,依依不舍地跟着走,送别亲人。
顾方正听到马蹄声回头看,“小石头?”
顾璋喊道:“村长,虎头考中了!”
顾方正眼里顿时爆发出亮光。
顾璋没下马,直接从分开的人流中穿了过去,直直朝着应征队伍骑去。
顾方正直接跑起来,村长家的人都撒丫子跑起来,追着顾璋枣红色的马儿,朝前飞奔而去。
兵卒听到动静,拔刀警告:“来者何人?”
顾璋掏出怀里的两份文牒,举起朗声道:“吾乃明盛四年童生,按宣朝律法,家有功名者不征。”
“骗谁呢?哪有你这样脸嫩的娃娃考上童生的?咱宣朝最年轻的童生,也是十岁才考上的。”
县城的衙役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县案首。
有衙役上前,小声对兵卒说了些什么。
那兵卒听完,抬头看了马上的顾璋一眼:“把你手里的文牒给我看看?”
顾方正跑过来,闻言连忙从顾璋手里接过文牒:“大人您看!这是我儿考中童生的官印文牒。”
兵卒对顾方正这个村长有印象。
说是孩子去府城考功名了,一家人求了半天。
他低头仔细看文牒上的官印。
宣朝官印有两重防伪,一是印记有特殊符号,若任何私人铁匠铺敢锻造这个图案,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二是印泥中加入一种昂贵且罕见的颜料,那处矿产把持在皇家手中,以保证不外流,每年分发到各地都是有数的。
这种颜料颜色特殊,几乎无人能仿。
兵卒一眼就辨认出了真假。
他深深地看了顾璋一眼,又回头小声问拿着纸笔登记的文官:“今年去府城考童生,什么时候结束的?”
那文官回答道:“有些时日了,不过算放榜的话,应当是天前。”
兵卒呆呆地张开嘴巴,倒抽一口凉气。
天前?
他当年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急行军过。
从这里到府城,竟然天就赶回来了?!
兵卒再看向顾璋,眉毛微抬,侧头对下属道:“把人带出来。”
“可我们是不是该回去请示一下,或者等户籍册更新?”衙役犹豫道,毕竟户籍册还没更新,他们这样少一人,回去不好交代。
“放人!”
“是。”
顾方正有些诧异,不知为何这个兵卒头头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竟然不找他们麻烦,那衙役的话他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