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儿。”徐壑也冷静了下来。他替儿子掖了掖被褥,提了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将想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这么些年来,你一直是爹爹的骄傲。你聪慧伶俐,秉性善良,又不涉党争,若不是科考时恰好生了重病,状元名额是不是那沈驰景都说不定。可爹当时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自从生了那场重病后,你就变了呢?”

“从前连杀猪场面都不愿意看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时空大门,要求杀掉二十名死士做祭品?”

徐壑摇了摇头:“爹并不是个好人,也不觉得这些手段龌龊不堪。只是觉得这些脏事本该由爹做的,不愿叫你污了手。”

“一开始,爹的确怀疑过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可是到了后来,父亲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的横儿,只是一个经历了更多事情的横儿。”

说到这里,徐壑苍老的面容有些颤抖:“你之前告诫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你做的所有事情也都是为了徐家好。如果不是我的横儿,怎么会做这些呢?”

“你是,可你又不是……”徐壑迷茫地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怎么也想不通眼前的儿子为什么会性情大变:“爹也糊涂了。”

他额头褶起道道皱纹,经年未去的伤疤横亘在脖颈,已经聚成了消不掉的印记。说话时,双手会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呼吸也不那么顺畅,偶尔突如起来的一阵咳嗽便能叫他喘不过起来。

爹爹,真的老了吗?

曾经叱咤朝堂的徐丞相,最终还是被岁月打败了。

犟得像头牛一样的徐舟横忽然鼻头一酸,心里有块地方忽得软了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些天来的混蛋做法:我忍受那些痛苦不就是为了救下爹爹、救下徐家吗?斯人已去,就算是再伤心难过,也要向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