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经历,甚至无法解析这痛苦的来源和构成,在他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并没有爱过什么人,也没有被什么人爱过。
——那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呢?
连这困惑而不得解的苦闷,也成为痛苦的一部分,把他撕成粉碎。
这个世界没有神,于是他抱住了那具残缺的躯体。——很奇特,数不清的新生藤蔓连接着破损的血肉之躯,一边死亡腐朽,一边生机盎然。
他问那颗依然漂亮的头颅:
——你能不能醒过来,告诉我?
人在梦中有强烈情绪波动时,意识也会控制大脑作出同等的生理反应。
比如流眼泪。
杜彧的脸颊边有温热的眼泪划过,紧接着他便从噩梦中苏醒。
或许惊醒和逃跑一样,都是对恐惧的规避反应。
他是靠在墙边睡着的,手里还握着笔和速写手记本,房间还是那间冷清的石室,门边堆着小山高的废铁桌椅。
是梦啊。
他们仍被囚禁在沙漠岩层下的幽冷之地,外面是不知死活的人群,和嗜杀的异种生物。
杜彧疲惫地坐直身,扶着额头道:“我做梦,梦见你被感染,变成一堆植物。”
然而没人回答他。
他抬眸寻人,目光转去墙角,刺目的绿意充斥了他的视野。
新嫩的绿色藤蔓间有一颗漂亮头颅,垂着浓长的眼睫,静谧安详。
杜彧发疯似的冲过去——
他先是狠狠地咬自己的手臂,皮开肉绽,疼且真实。
不,他的每一个梦都很真实。
如果这里是现实,那他梦中的场景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