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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和里后山的树林,早在我离开没几年后就被夷为平地,有开发商买了附近的地建私家花园,孤儿院也迁到了别处,让我的回忆无处安放。只没想,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还有和它如此相像的地方。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我惊喜交加,回头大声问他。

发梢在清风里翩跹的人,站在山巅俯瞰我的雀跃,偏头一笑:“不是发现,是我种的。”

他说,离开祥和里以后,老做同一个梦。梦见湍急的暴雨,和暗纹涌动的木头。那段时间,病情反复厉害,魏父去哪儿都带他在身边。恰好魏氏收购镇上的土地建研发基地,他看中这片山,开口留了下来,买来种子,打造了与梦境里相差无几的森林。

这么一讲,我才发现所有树木不过高我一个头,脚下新翻的泥土,显示不久前还有人来打理过。

“每次沮丧就会跑来这里,过一阵荒无人烟的生活,好像又有了新的能量。所以我想,迷谷真正的作用大约不是指引道路,而是指引人心吧?那种可以带领你走出黑暗的力量,像信仰。”

离迷谷森林不远的地方,有棵特别大的树木。魏光阴差人打理过,造了一架秋千,刚好容下两个人,将镇上的自然风光尽收眼底。

他在我身边,轻言细语地要我挺住。于是,那些我以为灭顶的悲伤,好像已经变得不重要。

因为十年前,这个叫魏光阴的少年,也曾给我用力生活的能量。他说:“程改改,如果有天,你的妈妈还是没回来,你也要像现在这样坚强地等待。等这世上的某个人,带来亏欠你的爱。”

十年过去,我始终没能等来那份亏欠的爱。但至少,我将他等了回来。

山间天气比城市更阴晴不定,前刻还阳光大好,乌云飘过一阵,天色顿时乌黑,预告着大雨将来。

狂风过境中,我和魏光阴比赛谁先跑回小院,输的人负责当晚的饭菜。毫不意外,我输了,对着一朵白色花菜犯难。

“魏同学,菜是有的,但你能告诉我,盐和油去哪儿了吗?”

他脸色难得错愕:“没了吗?”头伸进厨房看,发现确实没有,也傻了眼,“怎么办?”

我附送一张苦脸:“怎么办?借啊!”他便像做错事的小孩,不言不语回屋拿伞,走家串巷。

迷蒙雨雾中,那人清瘦的背影定定,像泼墨画中的留白,看得人无限想象。

其间,我上衣脏掉,他贡献了自己留在这里的备用衬衫,可空荡荡的下摆有些不自在,遂卷起一个结,梳起长发开始淘米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