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魏光阴借油回来,发现晕开的灯光下,女孩青色发鬓被灯光一打,眉和眼都柔起来。她开怀笑时,会露出尖尖虎牙,他很早就发现,还一度觉得,那是道亮丽的风景线。可最美的风景,他是不是早在不知觉间已路过?他已经没有把握。
晚饭过后,雨越下越大。电视只能收到零星几个频道,我干脆搬了小板凳,赏院里凌乱的花,听雷声阵阵,颇有一番趣味。
没多久,被差使去洗碗的魏光阴也来了。他的板凳倚着我,默不作声地陪伴,背部因为凳子太低,迫不得已微微拱成月牙形。我心里胀着满足,抬眼,看水滴顺着廊檐滴下,淋湿阶梯,忽然想起佛牙寺的下午,也曾有过这样宁静的时刻。
那天,盛杉扑在我肩膀,伶仃诉说失去周印的痛苦。彼刻,我还曾向上天祈祷,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包括叶慎寻……可大概佛祖听不懂中文,所以,没能保佑她。
正当我陷入回忆,耳朵一热,里面突然多出一只耳塞。前奏响起,阴郁低沉的旋律,和浓墨重彩的雨夜交相辉映。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一生所爱》。
魏光阴对这首歌真是情有独钟,我偏头笑他:“可我确实没想到,无所不能的魏助教,唱歌那么不在调。”
他愣,随即哧地一声,脱掉华丽外衣,露出这个年纪男孩该有的表情,拍拍我的脸说:“男神技能没点满,花痴失望了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恶作剧地搬着凳子后退一步,我才恍然大悟,整个人就要按过去,和他决一死战。
“竟然说我花痴?!”
他更来劲了:“哦?不是吗?那高中时候干吗总找理由回头看我?”我面色一赧:“拜托!我那、那只是请教功课!”
“干脆说抄答案。”
我声音陡低:“其实……有次……真的是抄答案……”
碰见一道罕见的国奥题,在刘维面前放了大话,所以……
是的,我终于敢在这个叫魏光阴的男孩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我给不了他锦绣前程,助不了他一臂之力,甚至无法在他发病的时刻悉心陪伴,可至少,我选择真实。
他好像也等了很久这一刻,忽然正色,拨正我的脑袋,在微醺的夜色里,轻声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