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棠随意说道,“便是你看着来,端庄大方就好了。我总不想顶着这大典上的发髻再去面会那群小丫头们了。”
绿岫闻声点头,拆下了苏云棠的发饰。
不大一会儿,便见梳妆台上堆满了用人发做成的发包。原是因为这苏云棠头上发丝未余下多少,根本撑不住那高耸的发髻,只能寻了这旁人头发做的发包来垫。
绿岫是苏云棠的陪嫁丫鬟,从小便跟着她了,后来陪他入了成王府邸,又一脚踏入了这无边孤寂的后宫之中。便是也只有她才敢对着苏云棠说
上一两句俏皮话,能叫苏云棠还开心片刻。
“娘娘可不敢再多过忧虑了,往日里那青丝竟是只余下了这么些许。”绿岫虚虚地掐住苏云棠剩下的那一点青丝,不过一扎的宽度。
“待本宫拿捏住了这新帝的后宫,便是再也不用忧思了。”苏云棠将身子的重量倚向绿岫的方位,又道,“先头安排的事情,妥了吗?”
“妥了,那女子容貌过于昳丽,便是做个洒扫宫女,都叫新帝看见宠幸了。”
“那便好了。”
交谈间绿岫便将苏云棠的头发梳好了,梳的是环髻。发丝松松垮垮地垂在耳边,头前插着一柄玉梳,两侧斜斜用发簪挽住。配上那一身绛紫暗纹缠丝海棠衣裙,倒是显得端庄有余,贵气不足。
苏云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便是这模样说是宠妃也便罢了,可偏偏她的身份贵重是为太后,当真这新帝是愿意摆她一道。
她冷笑一声,倒是想瞧瞧这后宫里都是什么货色了。
可她后宫嫔妃没等来,只等来了同样换了便服的新帝。
新帝倒是不算铺排,身后只随了两个小太监,一个推门,一个捧着罩着黄布的托盘跟在后面。
新帝名曰娄楼清山,是先帝顺宜皇贵妃所出的皇次子,向来性子乖戾。从他母妃去后,便是更不讨先帝喜欢,早早便封了成王扔到了番地去了。
若非先帝去的突然,没有立太子,他便是十个胆子也不敢回来和苏云棠共谋帝位。
一推门便是冷风扑面而来,炉火晃了两下,火苗变得愈加的大了起来。
她瞧见小太监掀开了覆着的黄布,那下面便是一条白绫,旁边置着一壶酒。
楼清山见她瞧见了,便也不含糊,只说道,“母后今日是两者择其一,还是让儿子帮忙,一同用上?”
苏云棠到这个节骨眼上是怕也不怕了,她没言语,只煞有介事地坐在屋中上首,一双杏眼直直地瞧着楼清山。
她明明是柔美的长相,却叫楼清山从她眼里看出了凌厉与厌恶。
一如苏云棠曾经看自己母妃与自己一般,像极了在看着那污秽至极的物件儿。
楼清山怒极,他指使着小太监说道,“将那个贱人的眼睛挖下来!”
苏云棠还是勾着唇角,不
动声色。她看着这个站在自己堂下的皇帝,就如同在看着一只蝼蚁,又有何惧。
她朱唇轻启,说道,“楼清山,过河拆桥也是你娘教你的?”
“你还敢提我母妃!若非是你这个毒妇,她怎么会在那么好的年华便逝去!”楼清山如同一只跳梁小丑般地叫嚣,可瞧在苏云棠的眼里却愚蠢至极。
楼清山便又催促着小太监,“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朕叫你快点把那个毒妇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上前,可苏云棠只是偏头瞧了他一眼,轻轻说道,“你敢?”
绿岫挡在苏云棠的前面,却被苏云棠拨开。她一步步地走下自己的主位,看着小太监直接跪倒在地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