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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说来,若论喝药这件苦事,别说他的卿儿了,便是前一世里他天不怕,地不怕,亦独独发怵喝药这一桩!单是闻到那股子刺鼻的药味,他都难耐得紧!

唉,对念卿喝药这件事,韩奕羡着实心疼又无奈。重生一世,他的卿儿并未得老天眷顾。照旧身子骨弱,生养不易。张老太医为她的诊断与医嘱同前世一般无二。故而念卿要想生养,便要日日吃药调补,与苦为伴。

倘按韩奕羡的意思,能给念卿补补身子就好。换句话说,重活一世的他已经对子嗣问题看得很开。事实上,对上辈子遁入空门的他来说,亦只有念卿是他深心底始终参不破的执念。

前世里人人皆赞他是一位有修为的得道高僧。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尚可算得清心寡欲,但却远非佛家所能认同的六根清净。

当年他乃无路可走,被迫斩断红尘。而她就是他一直参不破的执念,余生漫漫,在后头几十载的岁月中,他始终挂记着她,时常思念她。他将她兜在心底最深处,从不曾忘怀。

对此,韩奕羡亦未感于心有愧。在他看来,佛门慈悲。说到底不过是要与人为

善,恪尽己力做善事,积善德。

他是想着她没错。

但他持戒精严广宣正理,深入经藏续佛慧命。倾尽了余生,用大半辈子的时间,以己之力济世救民。他自认问心无愧。

即便他想着她。

缘于此,又历经过大起大落,生死轮回。这一世,对于香火之事韩奕羡是极想得开了。这辈子,他没有旁的奢望,惟愿能与她一世相守,白首到头。

反是念卿对求子一事耿耿于怀,尤为郑重。特别是现下,因他为了她同母亲闹得很不愉快,关系僵持。她便愈发的自责,愈发的心不能安了。

韩奕羡搁下药碗,望着念卿心中充满了爱怜与歉疚。他依旧对冬灵置于一旁的帕子视若不见,而是健臂一揽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寻她的唇,抱着亲了好一会方才作罢。

念卿依在他怀里,一张素白的脸儿羞得通红。

她的爷委实黏人得很,亦委实让人难为情得很!自成亲以来,他除一如既往对她温柔细心,呵护备至以外。更是体贴周全到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凡事无论大小,便是极琐屑的日常小事,亦必要为她亲力亲为断不肯假于人手。

自嫁与他后,她的一应生活需求基本都由他亲自料理。不说喂她用膳,喝药这些事了,就是她洗漱更衣,他亦要跟着黏着替她忙活。弄得冬灵老心头惴惴,就怕爷把她的活都给揽去了,日后会觉得她无甚可用,而将她给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