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水,治不好她的孤独症。
三年零四个月。
一开始,仅仅是失眠。她以为是倒时差的关系,整宿整宿,睁眼到天亮。
睡不着,又安静,太适合想象。
家里她曾经吃饭的餐桌,斜躺的沙发,大衣柜,电视机,目光所及,到处贴满了标签。
爸爸在狱墙之后,头发花白,戴着手铐,穿着一道道蓝杠杠的狱服,被人推搡着走路。
妈妈无处可去,送走了唯一的女儿,见不到关押狱中的爸爸,把眼泪哭干。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眼泪顺着两侧眼角簌扑扑无声的落,头随便向哪侧一偏,枕巾都是一片濡湿冰凉。
第二天,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她坐在语言学校的教室里,对着黑板上老师的板书,目光呆滞,开始耳鸣,那些奇奇怪怪的法文,带着音标,分着阴阳性,让她一阵阵反胃恶心。
她渐渐开始对一切事物失去兴趣,甚至最起码的关心,考试又不及格,就这样吧,吃饭又没胃口,就这样吧,又是一晚没睡觉,就这样吧,下楼梯又摔了一跤,就这样吧,又开始掉头发,成把成把的掉,就这样吧,好像还有个叫姚远的男生在等着她的消息,姚远?呵,实在太遥远了,就这样吧。
再后来,她开始怕光,怕人,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白天昏沉沉的睡,晚上瞪大眼睛数秒钟,哒,哒,哒。
姑姑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带她去看医生,抑郁症确诊,回来开始吃药,一个月胖了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