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绑匪跟两个人质在一间废弃的教室里,我从天台上吊下来的时候,看见里面一个人质已经死亡了,另一个正被绑匪用枪抵着头,绑匪背对着我,我瞄准他的头,开了一枪。”
时栎点点头,笑道:“听起来很酷,像警匪大片。”
周觐川沉默半晌,又沉声道:“但其实我后来对这个案子倒没什么印象了,反而对那个活下来的女孩儿印象很深。”
时栎脸上的笑意毫无征兆地凝住了。她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饮料,隔了片刻,才淡声问:“为什么?”
周觐川回想起那天的画面,徐徐道:“当时她看到我了。在那种情况下,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反绑着手跪在那里,没有呼救,没有挣扎,连表情都没有,就那么平静又冷漠地看着我,冷静得过于异常。”
时栎有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淡淡说了句:“她是怕惊到绑匪吧。”
周觐川轻摇了下头,显然不赞同她的观点。
“我觉得跟她本身的性格有关。”
这句话令时栎十足意外,失笑道:“你还知道她的性格?”
“我们展开营救之前,跟她的老师简单了解过情况。”周觐川冷淡的神色未变,继续道,“那个老师说,她不是个好学生,成绩不好,还经常违规违纪,但是这些跟她的成长环境和家庭经历都脱不了关系。”
“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忙于事业很少关心她。家庭关爱缺失,导致她的性格冷漠——这一点在后来询问案件经过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
时栎安静听他说着,不受控地有些走神,手里的塑料杯被她捏出了深深的凹陷。
“那天在击毙绑匪之前,人质跟绑匪在那间教室里已经有两个小时。那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她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似乎不愿多说,始终含糊其辞。”
身侧的人声音沉着冷静,仿佛是过于客观的第三者陈述,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倾向。
“朝夕相处的同学死在她身旁,她看不出伤心;被人拿枪抵着下一秒可能随时毙命,她也没有害怕。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我唯一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时栎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周觐川伸手过来,她才恍惚回过神,把空掉的饮料杯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