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做手术的时候,全家人都瞒着我没说,出了手术室才说的。我爸住院那段时间公司有高管离职,紧接着我爸又出事了,就有谣言说我爸快不行了,公司内部很动荡。”曲修宁望着窗外,“这两次我都是最后才知道的,都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想起来其实挺后怕的,我就直接回国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路栩有些坐立难安,这些年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她无法想象的时刻。
她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对面这个昔日的少年。
路栩小心翼翼地问:“叔叔阿姨现在都挺好吧?”
“都健康着呢。”曲修宁把视线移回来,“就是公司需要有人接手,我全盘接下来不可能,就在各个部门轮岗了一年多时间,再从分管业务的副总做起。”
她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你回来能帮到家里,自己家的公司,当然是你来当家比较好。”
“你还记得我给你推荐过的那本书吗?”曲修宁突然问她。
她怎么会忘。
“《树上的男爵》?”
“对。高中的时候,我总觉得我就应该像柯西莫一样,建立一个与家人和众人疏离的世界,想得多,以为外面的世界更好,活的也拧巴。经历了很多之后再读,又有了新的理解,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可能并不是建立一个世界,而是在身处的世界里建立自己的秩序。也就是我现在的处境。”曲修宁用手抚摸着杯子,若有所思,“以前想逃出去,后来发现,那只是书而已。人活在世上是有羁绊的,我不能那么任性,所以我不再拧巴了。”
不知他有没有把这些事讲给别人听过。
“人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想法,你不能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态要求那时候的你。”路栩说得很诚恳,“更何况那时候你已经很优秀了。”
曲修宁抬眼:“谢谢。”
这句话真的有安慰到他。
“只是这副总不好当。”他揉了揉太阳穴,“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要处理的事也太多了,每天睁眼就有无数人在等着找你,还有过连着一个多月不着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