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的大船从旁经过,船夫连忙撑着杆躲开,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这吃饭的家伙撞翻了。
大雍如今水路便捷,船业兴盛。
来往船只不管是运货的还是载客的,都是楼船。厚实飞翘而起的顶,四合雕刻着鸟兽虫鱼的木墙,里边儿分成上下客房,怎么都比这窄小还无遮无拦的乌篷船好。
但陈章京没钱。
他问船家借了木盆,从河内打了水起来后将脏衣杉放了进去,挽起袖子便开始搓洗。
老仆人现在已经入了古稀之年,精气神很好,眼睛却不怎么看得见了。
他听到洗衣服的声音,往旁边一摸。发现自家少爷不仅洗衣服,还帮他洗了,登时脸色一变。
“快放下,老奴自己来就行了。”
陈章京没回他,洗好后晾起来,再次谢过船家,便走到了船篷下。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漆黑天幕上星子闪烁,九月夜里也一天比一天凉。
陈章京拿了衣裳给福伯盖上,见他还要挣扎着起来,没劝他,只是道:“明早到鳞京。”
一听这话,福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说明天到鳞京还有得他忙呢!现在多睡一会儿,明天才有力气帮忙干活。
想着自己就算是年纪大了,但还是能帮少爷做许多事,福伯便乐呵呵地不再说要起来了,躺了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
船家撑船,对着那两人的对话只当作是听不到。
一老一少,还少爷老奴的,看来是有些故事哟。但这又与他船老儿有什么干系呢?
船家笑得洒脱,听到不远处大船船板上传来的歌声,也悠然跟着唱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