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邺在南地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乱,灾民遍地,官府已经极力赈灾了,但是于事无补,受灾太大了。到处家破人亡,他和梁城最后还是去了吴江县,陆益之撑着拐杖,已经在主持赈灾,但是他是新官上任,该交接的什么都没了,县衙都差点被水淹了,他初到县衙,清理出县衙,清点了县衙里二十几号人,奔走赈灾,崔邺到的时候,县衙里住的都是灾民,吴江县的水还没有全部退,陆益之瘦的行销脱骨,靠着一口仙气硬撑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一腔热血被迫冷了半截,看人也不再把情绪放在脸上,见了他,诚恳说:“让崔兄见笑了。”
崔邺看着他左手的血迹,右手的墨迹,叹气说:“发动城里的富户,出钱出粮赈灾吧,你一个人没有用。”
陆益之平静的说:“现在都在保命,没人敢把家当拿出来。都怕被抢。”
崔邺也不绕弯子:“用你这身官服、这方官印想办法。你是陛下钦点的,自然是可直面陛下的,空口凭证总会写吧?写一封表彰,呈给陛下,总会吧?能救人的钱就是活命钱,不要管这个钱是怎么来的,或偷或抢,都不重要。”
陆益之听的眼睛一亮,回头和陆定说:“差人再去请商局的人。”
崔邺则带着梁城去了城外,江水泛滥,近处的芦苇荡都看不到了,全是滔滔洪水,他问旁边路过的乡民:“这芦苇荡里之前的渔船和渔民呢?”
乡民一口方言含糊说,还有什么呀,不是逃了,就是被水冲走了……
崔邺站在江边看着洪水,久久都没有说话。
袁掌柜负责盘账,他的算学不和崔邺这种自带作弊器的人相比,就是个天生的算盘,等他盘完账,崔邺在这一带走的也差不多了,袁掌柜问:“那两仓粮,顶多能救济半月,还是要朝廷赈灾,看这情形,怕也是缺粮。”
崔邺:“自然是先救人,除了人,其他的都是小事。”
他不禁想起谢奚,她的粮种到八月就成了,可偏偏南地遭灾,北地遇旱。连年的灾年年,怕真的不是好兆头。
长安城原本还是太平的,原本只有朝廷的人知道南地遭灾,时间一久,北地也就都知道了,谢昭回来说,夫子们上书,听说陆老爷子进宫求陛下,陆益身负重伤,想让他回来,被陛下训斥了一通……
谢奚好奇问:“你怎么知道?”
谢昭不好意思说:“我同窗的严敬毅说的,他父亲在朝为官。”
谢奚笑他:“你和同学关系怎么样了?”
谢昭辩驳:“挺好的,我原本就挺好的。”
谢奚笑笑,想起他说的,其实崔邺写信告知她了,陆益之腿上的伤好些了,拄着拐。异地为官,独木难支,说要赈灾,但朝廷不给粮,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和上封还没有接触,彼此不能交心。空有陛下的口谕,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