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戎沉默了下去,一声不吭。
他的眼神飘得很远,远到天边将落的烟霞边缘,桃李般秾艳的颜色,像极了甘棠身上重重叠叠的纷繁罗裙。那烟霞太耀眼,刺得厉戎忍不住阖上了眸,恍惚间,他听见身边的净空低低问道:“师父,你不去送送义宁公主吗?”
“不去。”他回答道。
简短而又冷淡,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温和仁慈的玄安法师。
净空仰头望着厉戎漠然的侧脸,半阖着眼,隐在半面的霞光中,线条流畅,泪痣动人。他隐隐约约觉得眼前的师父心情有些不妙,但因着年龄太小,实在懵懂,最终也只张了张嘴,低头嘟囔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为什么?
厉戎缓缓睁开眼,同时也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今要回宫了,于情于理身为一寺住持的他都应该携众僧侣前去恭送,这样才更不会为人所诟病。
可他不想去。
因为一去,可能就更加舍不得。
但她注定要走,就像这天边注定要落下的烟霞一样。
厉戎无法挽留,也不能挽留。
庆山寺的香火一向很旺,即使已经接近暮色,但仍陆陆续续的有不少香客。
甘棠立在寺门外的台阶上,身边除了一直陪着的凝翠之外,还有几个年纪不一的僧人,正忙碌着帮她把行李装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