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今日诸位来听我授课,不是因为敬佩我的学识或品行,只因为听闻我逢着些运势,挣了份不小的家业。诸位喜欢听仕途经济,喜欢听事半而功倍的法门,不喜欢听那些修身齐家的大道理。”
学子们被她说中了心思,各自脸红垂首。
春花咳了一声:
“但我想提醒各位,所谓钱财,不过是途中乘骑的车马。宝马香车固然好,但生平之大幸,并不在乘车还是行路,而在于所去的地方,是否心之所向。”
“稍后,有位老大人,不辞年老辛苦,要为诸位讲一讲修身的道理。我读过的书不算多,但也很想和诸位一起,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诸位或许要问,一介商人,学《中庸》何用?”
她低头,自嘲地一笑。
“若不识中和之道,我和谢庞那样的妄人,又有何不同?”
她行到谈老太师面前,恭恭敬敬地长拜下去。
“请谈老师开坛。”
谈老太师面色铁青地瞪着她,嘴唇翳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学子们低声交换着意见,不久,纷纷回到原位坐下,静等下一场开课。
这一堂课,谈老太师讲得五味杂陈。
一方面,这是他这几年来,头回觉得自己和年轻后生的距离不那么远。授课中眼神交互,唇舌交锋,都令老太师心怀酣畅,意犹未尽。
另一方面,堂下第一排坐着那个小丫头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大大地不顺眼。
课罢,老太师步出书院,正打算安步当车,溜达回家,却撞上那不顺眼的丫头,盈盈笑着等候。
“谈老,天寒行路,对膝盖不好,还是我用车送您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