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克己复礼如腐儒,却对他人、尤其是弱者极为公正耐心,语出苛责,也多半是因为有更高的期望。
他也是除了爷爷和哥哥以外,唯一从未对她指指点点、或居高临下地怜悯的男子。
虽然一句话就能气死一池子入定的万年龟,他却是最令她安心信赖,最可以以背相对的伙伴。
从前说要招赘他,还是有些玩笑,如今倒是……确实不想放他走了呢。
只可惜……
她踟蹰了片刻,终是从袖中掏出一方寸余金印,捧在面前:
“春花何德何能,竟能得断妄司谈天官一诺。”
严衍——不,此时应当改称为谈东樵——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金印上,目光中的温柔渐渐褪去,转为泠然。
金印上以紫火小篆符文刻着四个字:天官断妄。但凡是对断妄司略有所知的人,都晓得这是断妄司天官随身携带的火符印玺,只此一座,无法造假。
他昨夜将外袍披在她身上,一直未曾取回。情况紧急,竟连火符印玺藏在外袍里的事,都忘了。
又或许,并不真正想要瞒她。
谈东樵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声。每每对她多一分欣赏,便忍不住放低一分防备,于是立刻被她抓住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