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靖轩看向方晟,这人和他年岁相仿,从少年时代起就一直站在他身后。
方晟做事利落,一心一意,无论他说话还是做事永远都只有一副表情,没有人关心过他的生活,甚至永远不会有人注意他。
叶靖轩忽然笑了,问他:“要是没有我的原因,你会不会救她?”
他本来以为方晟会想一想,这问题架在刀尖上,进一步退一步都是错。
但方晟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恭恭敬敬地看着叶靖轩的眼睛回答:“会。”
他始终对他忠诚,哪怕是这种问题。
叶靖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方晟没着急出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清楚自己只是枚棋,落子无悔,每一步走完都没退路,每个棋子的位置都不能轻易动摇。
既然进退身不由己,他干脆让自己时刻清醒,做一枚尽职尽责的棋子。他这么多年跟在叶靖轩身边,是是非非看过来,他最清楚,很多事不去想就没那么难过,很多执念有时候用尽一生也未必能如愿。
所以做棋子有什么不好?
人心如水,再沸腾的顶点过去,早晚都有平息的时候。
严瑞突然遇袭,这件事对各方而言显然没带来什么实际的影响。
兰坊里人人保持缄默,会长这次出乎意料聪明一回,他费尽心机借严瑞的事栽赃嫁祸,阮薇不可能再服软回到叶靖轩身边,可即使这样,叶靖轩仍旧不让人动她,这要在平时会长肯定气炸了,但如今他都忍下,让手下的人对大堂主这边客客气气,虚情假意,好像彼此还是一家人。
方晟暗中派人去打听,一层一层传下来,连他都觉得这事好笑,回报给叶靖轩:“不是会长突然转性了,而是这两天要过端午,华夫人想大家了,刚回兰坊见见过去的长辈,所以会长一直忙前忙后接待她呢,根本没空生气。”
敬兰会过去的主人是华先生,他和自己的夫人整整相差十一岁,华夫人原本是他认下的妹妹,兰坊过去的三小姐,从小就在这条街上长大。华先生一辈子心狠手辣,唯一的弱点就是她,可惜情深不寿,他终究走得早。
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即使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可他说过的话,他留下的规矩,他爱过的女人,还能让如今敬兰会里的每个人俯首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