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居高临下的位置,祁砚微俯下身,降到能和她平视的角度,凑近,浓沉的眸压在她澄澈的目色上,低淡的话莫名融进淡笑:“不是活过来了?还不高兴?”
苏婥难得被他盯到心慌,视线躲闪着,小声说:“我哪有不高兴。”
“那怎么表情耷拉着?”能如此,无非几种情况。刚刚那通电话打完,从电话里祁闽的态度,祁砚多少能猜出几分,“我没醒的时候他凶你了?”
“啊?”苏婥后知后觉这话里的“他”指的是祁闽,哪可能啊。似是怕他们父子关系闹得更僵,连连摇头说,“叔叔只说让我等你醒了就打电话,没说别的。”
祁砚眯了下眼,“真没有?”
“真没有。”苏婥颊及耳根有点发烫。
祁砚也不是第一次见祁闽,门庭纵深的道理他懂,现在碰上苏婥,知道她这么久以来的经历,更不会用祁家的规矩去约束她。
但有些话总是没法立刻摆上台面说。
盯着眼前卸去盔甲,重回柔软的女人,祁砚的深眸微动。他怕柬埔寨发生的那些事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话到深处只汇聚成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的掌心轻贴在她面颊上,亲昵地和她额头相抵,眸中荡漾过只给她的温柔,缓声说:“对不起,是我去晚了。”
——如果我没放任那两年,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苦降临于你?
祁砚昏迷的这些时日,就算未醒,他的意识也在歉疚和心疼中蓬勃而漫。
无论是两年前的凌川,还是之前近在眼前的柬埔寨,所有的经历都在他们身上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本不该有的一笔。
祁砚要的只是那个柔软会依靠他的苏婥。
可梦境中次次出现的,无不是柬埔寨那个棱角锋利的苏婥。
他爱她,就会心疼她。
现在话到嘴边,也是纯粹唯一的那句:“是我没能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