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翊视线凝定,惊诧不已,他自然认识这是兽族与人结下灵契后独有的结印。
少年的呼喊声没有断绝,令他刺耳挠心,他运气平息体内的炎火,脸色阴沉地走出山洞,往前行了几里就见满身兽气的少年在雨雾中奔跑,神情焦急万分。
这张脸……是他在那人画里见过的脸。
难怪他伊始看到画就觉得眼熟,原来那人收的徒弟根本不是人,而是只善于变换形貌的凶兽!
“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教会我识心,辨色,生情,我与他相交甚欢,再是情投意合,相定白首成约,可惜我二人身份天差地别,此情为世人所不容,遂我决心离开道门,放下虚浮名号,百年修为,只愿得真心相付。”
往日鬼巢之言在耳边回响。
他注视着雾中的少年,目光慢慢变得冷酷残忍,盘旋在心脏上的毒蛇再度用利齿狠狠啃噬血肉:连人都不是的东西,能有什么真心?
没有温度的黑色焰火在日积月累中,化成毁天灭地的心魔。
长剑闪烁寒光,零星霜花飞落,剑刃将是饮血时分,却见洞内的人破开冰霜,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他目色一凛,当即收剑折回洞边,施法隐去他身上的气息,并握紧其手心里发烫的钩印,催动寒气将印记封锁。
“师兄,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
梦里那句言语冷不丁在耳畔边回荡。
他握紧剑柄,心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与那句话对抗道:
不,他不是不想杀他,他自始至终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救他,是为了让他更痛苦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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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冥蒙,各种记忆碎片滚来滚去,撞的所有感官几近崩溃。
画面一会儿是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小乞丐捂住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吐出白沫,痛苦哀叫不已。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都掩着口鼻一脸嫌弃,唯独拿着糖糕的小公子路过时见此,面上生出不忍,丢下糖糕挤进人堆,不顾身旁陪侍的阻拦,非要将人送到医馆里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乞丐脏死了,万一他有什么病过给您了,夫人知道后非要了小人的命不可!”
“我看他实在可怜得很,祖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我是在救人又不是在惹祸,所以今日的事你就莫要告诉阿娘了,免得让她担心!”
一会儿变成病好后的小乞丐,因为偷包子挨了一顿毒打,鼻青脸肿。
锦衣玉食的小公子提着盒寒玉酥走过来,见小乞丐狼狈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他疑惑地挠挠头,将包子钱给了老板,步履飞快地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叫他:“哎,你等等!”
追到巷子里,小乞丐无处可逃,只得缩在角落,畏惧地看着他。
“你别怕,”小公子气喘吁吁地把手中的寒玉酥递过去,给自己顺了口气,“你肯定饿了吧。”
小乞丐肚子咕咕叫,警惕地看着这份糕点,迟迟没动静。
他见状,把自己的钱袋塞到他手里:“你若是不喜欢寒玉酥就去买自己喜欢的,但以后不要再拿别人的东西不给钱了,挨揍会很疼的。”
提起寒玉酥,他往巷外走去,剩下小乞丐捧着钱袋,直愣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自此以后,小公子再没见过小乞丐,殊不知,自己背后长出了一条隐形的「尾巴」。
那条「尾巴」总离他不远不近,会在他下雨后满是泥泞的必经之路搬来垫脚的大石头;会在他丢失玉佩后四处寻找,再把捡到的玉佩偷偷送到他府宅门前;会隐没在大街小巷里,一遍一遍走他走过的路。
后来,小公子说他要去金洲拜师修道,尾巴打听到这个消息,忙洗干净了脸,换上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随着小公子一并向金洲去。
只是这回,他还没躲到暗处,就被小公子抓住了,少年满脸严肃正经:“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