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忍不住叫道:“爹爹!”可是,他不敢上前。
玄幽重重地叹了口气,对那人道:“回去吧,带着你的孩子回去吧。就算是魔族人的血都洒在这里,也不会动摇这结界一分一毫。”
“不会的……不会的……”那人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直到最后,那人的疯狂在漫天风雪中变成了绝望。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孩子,那满是血污的脸上又出现了父亲般慈爱的神情,悲伤而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蜉儿,爹爹爱你。爹爹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但是不行啊。你的娘亲在前面等着我,我要去找她了。”说着,竟将匕首深深地插入自己的胸膛,缓缓倒了下去,鲜血霎时将他身下的白雪变成了殷红。
那孩子大叫一声“爹爹”,冲了过去。
“爹爹,你不要死啊,不要离开蜉儿”伤心欲绝的哭声响彻在整个大禹山。
玄幽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名族人,那把插在胸膛上的匕首仿佛也扎进了他的胸膛,令他痛苦不堪。
直到哭到没有声音,直到眼泪已经流干,那孩子终于无力地倒在了他父亲的身上,小小的身躯仍是在发抖。玄幽走到他的身边,脱下自己的大氅裹在了孩子的身上。他抚摸着他的头,道:“蜉儿,莫要再哭了。至少你的爹娘,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楚行将那名族人埋葬在了大禹山的山脚下。
玄幽环顾着苍茫的大禹山,在一片白色中,是隐匿着的一片又一片的殷红。在这殷红之下,横陈着一具又一具族人的尸体。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但身体里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是死不瞑目,是心有不甘,是生有所恋。
这些鲜血汇聚成汹涌波涛冲向结界,它们叫嚣着,愤怒着,可是这结界就如立在天地间的巨柱一般,巍峨耸立,屹立不倒。天道无情。这北境的雪又何曾可怜过他们。无心的雪,无情而冰冷。大雪终于降下,将这一片尸体和殷红连同他们生前的愤恨、执念、不甘,通通掩埋,只剩一片干干净净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