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丞相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因杨舟轻是原型被锁着,就由龟丞相打开报纸铺在地上,他看完了,再让龟丞相或者蚌精来翻面。

这日,蚌精又来送报纸,就看见硕大的青龙叼着一根水草,抬头看着天。

“大王,您的报纸。”蚌精对这不成器的主子也算是恨铁不成钢,但好在金川河虽小,但水族不多,他和龟丞相一言九鼎,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杨舟轻谢了他,埋头看着报纸上美国飞虎队的近况,突然开口,“父神问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不必顾忌。”

“小的不懂大王什么意思。”蚌精一愣,移开了视线。

杨舟轻笑笑,“每个兄弟那里都有父神的人,有的大江大河还不止一个。我这里龟丞相的来历我很清楚,那便只剩下你了。何况,我金陵水系的河蚌,没有一个有你身上的花纹,而碰巧,这样的花纹,只有鄱阳湖才有。”

蚌精底气强得很,也不过是尴尬一笑,“龙神确实派遣小的来伺候大王,但天地良心,小的从未做过、说过对大王不利之事。”

杨舟轻的视线已经被汪伪政权的表彰大会吸引过去,“我这么个小河沟里的困龙,哪里有什么价值?我问心无愧,也无甚可怕的。”

“那是最好。”蚌精见他看完报纸,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也便退下了。

杨舟轻双目无神地看着碧绿的河水,想着百年之后的情形,那些自己认识的人,刘妈肯定是不在了,杜若那些同窗们估计也不在了,兴许只能去找黄天朗柳梦梅他们这些精怪,去喝上一杯酒,聊一聊故人。

只是不知道故人还记不记得他。

他又想起偷窥过的张嘉闻的梦,心里既甜又苦,甜的是到底在他的永生里留下些许痕迹,苦的是就像父神所说那般,人类过于健忘,健忘到根本不必再过百年,兴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他就会成为一个淡漠的影子,最终在这血色的大时代里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