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便告诉我,为何我看到这个新闻会如此暴怒?”

杨舟轻蹙眉,“因为日本人杀了中国人?可这世上时时刻刻都有人死于非命,你毕竟不是佛陀,就算你有大慈悲心,也是有限的,亿万苍生,你慈悲得过来么?”

张嘉闻指指自己,“什么是我?”

“我是男人、我是南人,我高、我瘦,我习道术、我习雷法,这一切都构成了我这个要件,少了任何一样都不行,”张嘉闻淡淡道,“而人之所以会被冒犯,会感到愠怒,便是由于自身所有的任一样特质遭到轻蔑。比如有人咒骂南方人,有人咒骂男子,有人灭道,杀光所见道士,这些都会让我愤怒。你能明白这个么?而我是中国人,当有人鄙夷、侮辱乃至于杀戮中国人时,我会愤怒,我会忧虑,甚至还会有惊惧。”

杨舟轻点了点头,“我似乎是懂了,因你生而是中国人,所以不允许其他中国人受难?”

张嘉闻将那报纸又看了一遍,指着上面两个字道:“我们称呼为同胞。”

杨舟轻看着他肃然神色,轻声道:“那你会想要复仇么?”

张嘉闻看着他一派天真,“复仇是人之本性,而无为却是道心。大道无我,真正的‘道’我还未悟透。”

“先不说这个了,你看。”张嘉闻将那报纸翻过页来,杨舟轻这才留意到头版和前面几页谈了时事,后面几页又是惯例的广告和花边新闻,在第五版最为醒目的位置,赫然刊登着明日花国选举的广告“花国逐鹿,鹿死谁手”,陈渔那张笑靥显得格外显眼,仿佛在报纸上对着诸位看客微笑。

“这个我见过,”杨舟轻开怀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原是南京的故事,想不到上海也有。”

“今晚有两个选择给你,”张嘉闻将报纸合上,“一是去看花国选举,二是与我一道去做场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