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看他,目光如炬,看得他心中片刻发颤。
她倔强地昂首,冷冷道:“你们的大王将我赏给他,不就是为了折辱我,折辱诏国吗?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吗?”
阿谷里听见了“你们的大王”,颤抖着放开她,退后两步。看着她倔强的脸,他终究意识到了她不愠不怒的面容下,藏着的是多少年来对北羽国的恨意。
她早就将自己视为诏国人了吧。
“阿姐……”阿谷里仰头望天,悲戚地喟叹道:“你对草原当真已无一丝眷恋?”
她失态片刻便恢复了常态,挤出一丝浅笑,就如十五年前那个教他读书的少女般无忧无虑,她朝着南方的方向望去,呢喃道:“从前我舍不得草原,可草原人将我远送他乡。在诏国,我无需骑马,不会摔断腿脚。诏国的人温文尔雅,少年们白日上学,下了学便去打马球,学骑射,每个人都风度翩翩,懂得礼节。诏国有无数的书可以读,许多人能赋诗词,连黄口小儿都能滔滔不绝地背诵大段文章。”
“姑娘们个个懂得刺绣,走起路来皆是闺秀的凤仪。皇宫之中处处温雅,檀香袅袅。诏国有奏琴精绝的乐师,有宛若谪仙的舞姬,连吃食都精美雅致。”她扫视了片刻大片翠绿的草原,叹道:“你不知道,北羽国是没有文明的,这里只有蛮夷。”
阿力康隔着帐子迷迷糊糊听见了这段话,心中一惊,不顾疼痛朝外面大喊道:“不是这样的……草原也是有很多……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好处……”
阿谷里闻言,对着云珠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神色,低声道:“这人真是个……真是个傻子……”
云珠洗好了衣衫,长叹一声凑近他身边低声道:“阿弟,我会想办法回诏国去的。只是这个傻子……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阿姐……”阿谷里的内心已经万分汹涌,他这一次当真许下了那个十五年来都后悔未曾出口的承诺,“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带你回诏国,我陪你去。”
她惊讶地看着他,恍然间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分别,摇头道:“不必因往事而追怀,你在草原有亲人,要为他们考虑。”
他垂下头,艰难开口道:“我妻子的兄长,曾与秦安部的一位姑娘相好,后来她被选作圣女,送往了诏国……因染指圣女,兄长被首领赐死了,留下了一封血书……她一直想去诏国,将这信物交给圣女……”
“安氏?”云珠脑中搜寻着近些年送来的女子,北羽国安氏映入眼帘。
阿谷里点点头。
心中冒出一股恨,她冷冷道,“我倒不知她原是个圣女。你可知道,她擅长用香,这次我会被皇帝送来北羽国,正是因为她暗中作祟,买通我的侍女燃香,让我大病一月有余,才被架空了权势……我不会放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