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竹的姿势透着几分慵懒,却一点也不减雅致。修长手指合着的下颌线条延伸舒展,下巴,唇线,鼻翼,眼尾,眉梢,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程雁书怅然地想,自己被拉入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遇上这样一个人,难道就是为了让他欲罢不能,患得患失吗?
如果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去想,时间就凝住在这里,凝在韩知竹眼里只有他的时刻,也很好。
韩知竹依然保持着手侧撑着下颌的姿势,先道了一声“你”,又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你可以歇息了。”
是他一贯平稳冷肃的声音,但落在程雁书耳朵里,总觉得尾音带着些许落寞。
他一点也不顺从地摇头:“不,我想陪你。”
“陪?”韩知竹声线带着凉意轻笑一声。那笑声融在溶溶夜色中,在程雁书心里敲下越发沉的落寞。
韩知竹道:“去吧。我不需要人陪。”
“可是我需要。”程雁书言辞坚决。
“你需要人陪,可以去寻薛少掌门,或者宋少掌门,或者……谁都好。”韩知竹的声音比刚才的浅笑还轻,“去吧。”
“我不去,我就要你陪我。或者我陪你。总之,”程雁书抬起手,指向韩知竹心口,“你。”
他屈起手指,再指向自己,“我。”
他态度透着绝不顺从的强硬,话语里却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一丝底气也无,却又固执地张牙舞爪着:“大师兄,别赶我走。”
韩知竹坐直了身体,抬起眼看他,沉声道:“不要任性。”
“我任性,你会怎么样?”程雁书被满腔难过和委屈裹住了,“要罚我吗?”
韩知竹的呼吸一顿。
“我领罚。可是大师兄,”程雁书的声音在委屈里近乎呢喃,“你罚我戒鞭,罚铁杵磨成针,罚我没饭吃,或者罚我琴修三天三夜,罚我在南极泉里冷死,罚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