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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躺,吃得太多了,我得院子里消消食儿。”李元歌却摆摆手,任他扶着站起身来,却说往下楼去。

他们这是住在客栈里,楼下人来人往的,更别提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还要走车马,别提多紧张了,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她叫磕着碰着。

这样过了一两日,陆绪实在担心,干脆就叫墨云去找了个小院子。

第三天一早,就找了座小院儿,一家人就忙忙活活搬东西,偏李元歌是个闲不住的,坐在边儿上看着干着急,却叫陆绪看得死死的,半点都没挪动地方。

小院儿里一住就是八个月,转眼又是冬夏轮转,转眼又是五月初,天儿渐渐热起来,李元歌就在屋里待不住了,总想着出去晃一晃,透透气。

陆绪更是体谅她辛苦,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一眼照顾不到,她就又做些令人提心吊胆的事儿来,偏偏又说不得,急得上火。

又是十来天过去,产期已在眼前,墨云早早就请了稳婆来住着,时时刻刻准备着。

五月十七这天入夜时,李元歌就疼起来了,只一声低吟痛呼就惊醒了本就没敢踏实睡觉的身边人。

陆绪当即高声叫了守在外头的长夜,不一会儿小院子里就灯火通明了,玉珠领着稳婆进屋来,没等行礼就被他急急叫着上前来瞧。

等细细看过后,稳婆忙点了点头说是要生了,众人瞬间忙做一团,好在墨云早就安排好了,忙中有序。

捏着陆绪的手,李元歌捱过了一回比一回更要折磨人的阵痛,看他却比自己还要痛,趁着这会儿不疼抬手轻轻抚过他脸颊,扯着唇角笑意哄他:“阿绪乖,不怕,不怕。”

“我的爷,要不你上外头去等着,也好叫夫人安安心心生产,别倒过来哄你了。”稳婆瞧着这场面着实觉得新鲜,起初劝他偏不肯走,留在这儿却比生孩子看着还难受,着实没忍住笑着打趣他。

听了这话,陆绪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愧意,腾出一只手来覆上她落在脸颊上的手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开口时声音里满是歉意:“都是我不好。”

“你要是哭,我还得哄你呢,还是让我省些力气留着生孩子吧。”瞧他满眼写着心疼自责,李元歌微微一叹,声音又柔了柔,“低头。”

陆绪闻声乖乖地朝着她倾了倾身子,低头垂眸望进她如水的眸子里,未及反应过来已被她在唇上落下一吻,而后勾着他的肩盈盈笑着说了句:“先给个甜枣儿,一会儿疼起来,我可是要咬人的。”

“好。”万没想到她竟当着这些人的面做出如此举动,陆绪只觉得心间怦然跳了跳,听着低低的笑声不觉有些热燥,却笑着应了她。

瞧他当真将两只衣袖卷得高高的,让她拽着自个儿的左手,右手捏着帕子为她轻轻拭去额上汗珠,一颗心却始终高高悬着,丝毫不敢放松。

李元歌嘴上虽说要咬人,可真的疼起来却什么都忘了,只顾跟着稳婆的节奏铆足了力气专心生孩子。

屋外守着的长夜和阿古听着她声嘶力竭的痛呼声,皆是捏着手中佩剑,抿唇跟着一块儿暗暗使劲儿。

屋里,李元歌已用尽了浑身力气,却还在听稳婆让她再加把劲儿,只得拼了命捏着陆绪的手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奋力一搏。

听着她的声音从有到无,却仍颤颤巍巍地捏着手不断施力,而后就听一声啼哭伴随着稳婆欣喜万分的声音响起来:“生了,生了!”

后头的话,李元歌已听不见了,忽然卸力后整个人就像一片叶子飘然下落。

“阿元!”见她手上力道忽然一松,整个人没了意识,陆绪心间猛地一颤,惊慌失措地叫叫她。

瞧他如此紧张,李元歌又是好笑,忙又重新拖着他的手安抚一句:“力气都用光了,歇一歇就好了。”

听她这样说,陆绪才算稍稍放下心来,却仍心疼得很,又换了方汗巾为她拭去额上汗珠,动作既轻且柔。